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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看样子,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了。”

  “师父……”姚文仲吃惊地叫,他已听出笑夫子话中的弦外之音。

  “你别慌,我打算替你物色名师。唔!我得好好想想,哪一个妖魔鬼怪可以做你的师父。先不要急于下决定,现在赶路要紧。”

  两人洒开大步,轻快地踏上旅程。

  似乎有许多府州交界处的要道处所,都有一座称为界首的村镇。南京和河南布政使司交界的地方,就有这么一座界首集,东面,是南京颖州太和县境,西面,是河南陈州府沈丘县境。集本身属沈丘管辖,设有巡检司维持治安,设有关卡检查行旅客货,包括管制旅客出人境。过往的旅客,必须在这里找巡检司的公爷们,在路引上盖关防,没有路引就必须偷渡,谁不幸被抓住谁倒楣。

  江湖人可不吃这一套管制,尤其是黑道的凶枭,经常发生杀巡检的事故,天下各地亡命之徒太多了,真正受到管制的都是善良的百姓。

  这天未牌时分,一老一小到达集东五里的五里亭,再往前走,就是河南地境了。

  界首集距太和约在七十里左右,算是一处小宿站,西行脚程慢的旅客,不愿赶路可以在此地投宿落店。

  两人并不急于赶路,早已预定在界首集投宿。

  亭内坐着一个梳了懒人髻,白胡了乱糟糟,眼茫茫似乎要睡觉的糟老头,一袭百衲青衫已变成灰黑色,一根草绳拴在腰间当腰带。

  人老并不可怕,怕的是老来穷。这糟老头的神情气色,分明又老又穷。

  “进亭喝口水,或许我得换双草鞋。”笑夫子往亭口走去:“老天爷实在让人受不了,好像这五月天整月没下过半滴雨,真要闹旱灾了。”

  “去年闹水灾今年旱,老大爷好像真有点存心给人过不去。”姚文仲信手摘下枯萎了的遮阳树圈丢掉,踏入凉亭瞥了老穷汉一眼,取水杓替师父舀茶桶中的茶奉上。

  老穷汉似乎耳朵也不灵光,对两人的进人毫无感觉。

  “所以人不可以信天,天是靠不住的。”笑夫子喝完茶递回茶杓:“老天爷和人一样都是势利鬼,永远站在强者或成功者的一方。”

  “老夫深有同感。”老穷汉突然接口,翻着见白不见黑的无睛白果眼:“所以说,有些人攘臂高呼人定胜天,这种人一定比向天求助的可怜虫,活得有骨气些。老夫又老又穷,就算我向天磕破了头,老天爷也不会平空掉下一文钱给我买衣穿,不会掉下一碗饭给我充饥。”

  “那你怎么办?有儿孙倚靠吗?”姚文仲问。

  “拔野菜拾麦穗充饥呀!”老穷汉说:“儿孙更靠不住,一个个撒手走得不知去向啦!”

  “现在,你可以有钱买衣食了。”姚文仲在腰囊掏出十两的银锭,塞入老穷汉手中:“到县城的卑田院去吧!老人家,不靠天,靠人要稳当些。”

  笑夫子拍拍身上的尘埃,动身出亭,两人轻松地踏着斜阳,走向界首集。

  老穷汉仍然坐在亭中,左手将那锭银于一下下往上抛,接着了再抛,脸上毫无表情。

  距镇集不足两里地,路左里外的茂林中,突然传来一阵震耳的狂笑声,震得两人耳中轰鸣,心烦气躁。

  “这笑声好可怕,以声伤人,威力十足。”笑夫子惊呼,脸色一变:“是摄魂神君尚君山的笑声,这黑道巨孽怎么跑到无人的林子里练功?”

  姚文仲作了几次深长的呼吸,这才稳定下来,脸上变了颜色。

  “任何人也不会傍晚时分练功。”姚文仲自以为是地下定论:“笑几声就停止,也不合情理。也许,他碰上了麻烦。”

  “唔!有此可能。”

  “师父,去看看。”

  “去看?你抗得了他的摄魂怪笑?”

  “还受得了。”

  “最好不要过问,这恶贼是不饶人的,假如他迁怒闯入的人,你我将有大麻烦。”

  “喝口水都可能有麻烦,师父,去啦!”

  “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闯祸精,好吧!走,记住,切记不可强出头。”

  两人向笑声传来的茂林掠去,笑声早已中止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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