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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七


  池州方向大踏步来了两个老花子,是乾坤二丐,长笑声震耳,向前飞抢。

  把守囚车的一名解差除掉遮阳笠,现出光头,原来是个老和尚,在囚车上取下一根禅杖,大喝道:“忘我上人在此,老要饭的留下脑袋。”

  乾坤二丐哈哈狂笑,也往路旁一窜,落荒而逃。

  忘我上人正想追赶,另一名解差叫:“大师休追,休中调虎离山之计。”

  另一名解差发出一声撤回的短啸,分别追赶三男女的解差火速回头不再追赶。

  众人聚在囚车四周,各解差恢复了各人所站的方位,静候变化。

  不久,三男女与乾坤二丐,出现在路前面廿余丈,站在路中哈哈大笑。蒙面女郎中的一个娇喝道:“此地我所有,此路我所开;谁人从此过,留下买路财。”

  乾坤二丐的大丐哈哈狂笑,接口道:“留下人犯,女强盗可以让你们走。”

  岳琳向轿内低声道:“萧伯父,那蒙面的男人,不像艾文慈。”

  “怎么见得?”轿内的萧伯父低声问。

  “眼与额的肌肤白净,久走江湖四海亡命的艾小贼,肌肤略呈古铜色。”

  “那么,艾小贼不在此地了。”

  “是的。”

  “那就走,不可打草惊蛇。”

  岳琳喝声“走!”轿夫拾了轿,车夫推了车,徐徐北进。

  乾坤二丐举手一挥,与三男女退入路左,一闪不见。等囚车去远,五人在一座矮林中会合,三男女取下了蒙面巾,原来是四海狂生与隐红姑娘主婢。

  隐红黛眉深锁,向众人说:“怪事,他们早就放出风声,艾大哥为何至今不见踪影?难道他不追来了?”

  四海狂生不以为然,说:“艾老弟志在救人,他怎会就此罢手?他会来的。”

  小秋盯视着远去的囚车,说:“我们何不动手劫下人犯?他们的人并不多,我们设法近身诱敌,制造救人的机会,岂不甚好?”

  “胡说!不许你乱出主意。”隐红加以喝止。

  大丐老眉深锁,沉吟着说:“就事论事,黑白群雄人数在百余左右,而这里只有八名高手扮成的解差负责起解,不近情理。”

  “老前辈之意……”四海狂生问。

  “轿内的人大有问题。囚车俗称监车,主要是让人可以看到囚车内的人犯,以收吓阻的功效,令人不敢以身试法。而这辆囚车,却蒙以布帛,不令人看到人犯,是何用意?我敢说,人犯决不在车轿内。”

  “那……”

  “艾文慈不来,他必定已经发觉有诈。”

  “我们该……”

  “咱们盯住他们,乱他们的心神。切记不可近身,那唯一暴露身份的解差,自称忘我上人,必是五台金积寺的秃驴,你们如果近身,你想脱出他的魔手下,偷鸡不着蚀把米,那才糟透了。咱们快派人通知欧阳大侠,叫他通知艾文慈,囚犯不在这批人手中,要艾文慈不可追来。”

  “小秋,你跑一趟,绕路走。”隐红向小秋说。

  小秋应诺一声,绕道走了。众人则向前追赶,但不走官道越野而行。

  一名解差走近岳琳,冷冷地说:“岳大人,不错吧?艾小狗果然有助拳的人,敞庄主神机妙算无人能及。”

  “这些人都是好打不平的人物,并不一定是艾小狗的助拳人。乾坤二丐早在二郎浦便盯上了我们,那时艾小狗尚未离开江西呢。”岳琳不以为然地说。

  “那是你的看法,在下却认为他们是艾小狗的朋友。可惜他们不迫近,不然先抓住几个岂不妙哉?”

  “贵庄主大概快来了吧?”岳琳转过话锋问。

  “今晚是决定的时刻,你放心啦!白天他们不会劫人的,晚间他们不来便罢,来了将一网就擒。咱们走慢些,要刚好在入暮时分在上清溪镇投宿。”

  “如果艾小狗在投宿前现身呢?”

  “不会的,他不会傻得在白天动手,即使他胆敢现身,同样是自投罗网。”

  “上清溪镇的埋伏布好了么?”

  “不劳费心,只负责引诱对方上钩便大功告成……咦!那不是姓云的小泼妇么?她一个人,妙极了。”

  前面十余丈,飞霜姑娘寒着脸,当路而立拦住去路,手按剑把等候囚车接近。相距四五丈,飞霜姑娘厉叫:“岳琳,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,来来来,本姑娘要剜出你的心肝来,你敢与我在此地单人独剑一决生死么?”

  两名解差飞掠而上,飞霜去向路左一跃,两起落便远出五六丈,站在一旁枯草坪上拔剑叫:“姓岳的,叫你的狐群狗党退,你我两人一决生死,你敢是不敢?”

  两解差折向便追,她也向后撤,高叫道:“姓岳的狗杀才,你这贪生怕死的走狗,为何不敢来?”

  岳琳心中有愧,本想不予置理,姑娘又骂道:“你这北地第一高手的子弟,丢尽了金翅大鹏岳老狗的脸面,虎父犬儿,你只会做权臣走狗的好官。再过一段日时,你恐怕不惜以男盗女娼来邀乱臣贼子的宠,作为你升官发财的进身之阶了。”

  骂着骂着,已退出二三十丈外。两名解差无可奈何,不敢远离狂追,怕中调虎离山之计,徐徐退回。

  岳琳被骂得火起,骂得太难听,他实在受不了,怒火如焚地向乃兄说:“你照顾一下,我去追这泼好。”

  一名解差接口道:“你没法缠住她,我和梦扬兄随后赶来,活擒她当有大用。”

  岳琳应诺一声,拔腿便追。

  飞霜等他接近至五六丈内,方转身便跑,一面叫:“畜生,到前面生死一决,不许带人追来。”

  追了里余,已看不见官道了。这一带全是荒野,全是凌乱的树林,草木丛生,视界有限。飞霜到了一处平坦的短草坪,转身拔剑凤目喷火地叫:“畜生,你这卑鄙无耻猪狗不如的禽兽,今天不是你便是我。”

  岳琳自知理亏,斗嘴只有自取其辱,一声怒吼,挺剑飞扑而上、“灵蛇吐信”当胸便点,手下绝情。

  飞霜咬牙切齿相迎,以攻还攻,也是一招“灵蛇吐信”,“嘎”一声暴响,双剑相错,发出刺耳的锐鸣,双方各向倒退了两步,接着再次接触,展开了凶狠无比的恶斗,双方势均力敌,短期间难分高下。但看形势,岳琳内力修炼要精纯些,只消拖上三二十招,耗光对方的体力,便可稳操胜算了。

  两名解差悄然跟来,快接近了。

  飞霜急功心切,同时也怕岳琳有人赶来相助,因此希望速战速决,未免有点操之过急,搭上手便展开绝学疯狂进攻。双方艺业相当,交手时最忌浮躁,浮躁便不顾利害,自然破绽百出,狂攻了二十余格仍未得手,心中更是躁,精力的消耗也就急快,脚下已呈乱象了。

  “铮铮!”岳琳架开刺来的两剑,侧移两步,冷叱道:“住手!我有话问你。”

  飞霜以一声娇叱作为答复,冲上招出“寒梅吐蕊”,剑幻五道光虹,疾攻胸腹。

  岳琳以“云封雾锁”拆招,挥扫之下,五剑俱解,双剑相触犹如殷雷隐隐,火星飞溅。拆了“寒梅吐蕊”,他立还颜色,“飞虹戏日”直切上盘,剑透网而入。

  飞霜斜身接招,避开正面反击对方的胁下。岳琳的剑疾沉,“铮”一声震开攻胁的剑招,斜飘八尺喝问:“谁救你出险的?说!”

  飞霜引剑迫进,咬牙切齿地说:“畜生!你还有脸问?”

  “说出来,我放你一条生路。”岳琳沉声说。

  “你这辈子永远不会知道了。”

  飞霜怒叫,疾冲而上,剑化虹而至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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