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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三


  “贤弟,这就见外了,自家兄弟,何必说这些话呢?”葛廷芳拍拍他的肩膀,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说。

  “大哥怎知道小弟被困?先期准备了清粥……”

  “呵呵!你忘了愚兄是本地人?昨天才听到消息,可把我急坏了。”

  “那魏三到底是不是宁王的走狗?”

  “正是宁王派在吉安敛财的人,宁王筹措军饷,除了压榨当地官府小民以外,分两方面敛财,一是文来,派人开钱庄收富豪的合伙钱,放高利印于钱剥削穷人。一是武来,派人假扮强盗打家劫舍,劫掠库银。吉安的负责人秃龙,邵阳湖附近的府州是飞天夜、扬清、杨于乔、凌十一。

  广信抚州一带,是闵念四、吴十三、王儒。”

  “大哥任令他们在家门附近横行霸道?”他愤愤地问。

  葛廷芳淡淡一笑,苦笑道:“愚兄有家有小,而且颇有名望,为各方所瞩目,怎敢妄动?宁王早已留心愚兄的举动,曾经派人下书警告,不投效不勉强,但决不许管他们的事,不然以屠城作为报复,抄愚兄的家以儆效尤。你想,我能怎办?今晚事非得已,贤弟的事我不能不管,所以冒险将你救出,不敢将你带回家中藏匿。贤弟,风声紧急,你还是早回赣州吧。”

  “小弟明天有一天半天逗留,事毕便走。”

  “愚兄能替你办事吗?”

  “这,恐怕不行,小弟是来购药的,有些药连郎中也不知其名,必须由弟亲自采办了。”

  “那……要担风险哪!”

  “听说知府伍文定是个好官,不会容许魏健在大街撒野,料也无妨。

  再说,小弟不会会再上当了,任何人也休想在大街上拦截我。”

  “这……我就放心了,记住,愚兄在你附近暗中保护,你可放心办事,万一有意外愚兄自有道理,早早将事办完,届时我送你出城。”

  “大哥请回府,以免大嫂担心,并请大哥代小弟向大嫂请安,日后有机会,当专程起府拜望了。”

  “贤弟元气未复……”

  “这倒不须挂念,小弟只是缺乏饮食而已,有水米入腹,康复甚快。”

  “那好,愚兄走了,务请小心保重。”

  “谢谢大哥关怀、小弟不送了。”

  葛廷芳离座出屋而去,艾文慈倒头便睡,一觉香甜,直睡至日色近午。三天三夜的饥渴炎热折磨,几乎将他击倒,如不是早有准备泰然自若稳度难关,可能早已发狂,可知他所受的痛苦是如何严重。但半天的休息,他已恢复了不少元气。

  这期间,寄宿在城南神冈附近民宅的四海狂生,正与五位朋友午膳,一面商量打听消息的事。

  五位朋友中有三位是本城的地头蛇,可是,他们得不到丝毫消息,没有人曾经见过榜文上所描绘的人,更不用说叫艾文慈的人了,本城姓艾的屈指可数,江西地境姓文的少之又少。

  正商议间,一名仆人人厅奉上一只果盒,察道:“有一名小厮送来一张名贴,一只果盒,嘱面交张爷,请张爷点收。”

  四海狂生张明一怔,接过果盒放在桌上,上面的名帖只写了四个大字:知名不具。他打开果盒,脸色一变,向主人问道:“这是什么人送来的?王兄,快将送盒的人留下。”

  “禀张爷,小厮送了便走,没留一话。”仆人欠身答。

  这是一个四格果盒,里面分别盛了四样物品:红枣、于梨、生姜、芥子。

  主人伸手接过,脱口叫:“早(枣)离(梨)疆(姜)界(芥),这是警示。”

  “不错,有人要赶兄弟走了。”四海狂生淡淡一笑说,又说:“这人不俗,里面没附有断头折肢纸人,总算留给兄弟三分情面。”

  四海狂生张明,在江湖上名头极为响亮,黑道朋友畏之如虎,尤其是通缉榜上有名的人,莫不闻名丧胆,见影心惊。他以猎取榜上有名赏格高的通缉要犯为乐,是白道高手中不可多得的人才,艺臻化境,精明机警,不仅朋友通天下,与官府也有往来。当然,他并不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高手,但他的师兄河南汝宁赵福,可是当代的一代白道之雄,谁不知汝宁赵褐是少林长老普光的俗家堂侄?江湖朋友提起追云拿月赵福,莫不推崇备至,赞誉有加。赵福本人年约半百,并不吃江湖饭,为人四海,家道殷实,仗义流财,豪爽好客,排难解纷为人正直不阿,极罕人望。不时在江湖走动,遍访名山胜境,结交的朋友,皆是当代豪杰名宿,不轻易得罪人,但管起事业可不怕对方是何许人,连早年横行江湖两大邪魔之一的碧湖老妖,也让他一两分,避免与他冲突,深怕因此而引起少林弟子的仇视。

  四海狂生接到果盒,猜得出用意,却不知送盒人是谁,这“知名不具”令人无从捉摸,他久走江湖,足迹遍天下,朋友众多,仇家也不少,怎猜得出哪一位知名仁兄做的好事?

  主人王兄取过名帖,说:“兄弟用这张名帖去查查看,也许可从笔迹和名帖的出处查出些许头绪来。”

  “不用了,这是坊间极为普通的名帖,两文钱一张,查不出什么来的。”四海狂生端详著名帖泰然地说。

  “那……张兄如何打算?”

  “兄弟不会被人吓走的。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

  “这人八成儿是艾文慈的朋友,而且是消息灵通手面广的人,不难查出这人的下落来,从这人身上,定可找出艾文慈的藏匿处所。”

  “张兄认为,艾文慈定然在本域潜伏吗?”

  “正是此意。”

  “咱们……”

  “咱们留心些,安排金钩钓金鳌。”

  “如何着手?”

  “兄弟不离开,自有人找上头来,抓住这个人,哪怕他不吐露口风?

  咱们立即准备擒捉找上头来的人。相烦王兄费神,去查一查那位送果盒小厮的下落,可能有少许帮助,但希望不大。”

  众人着手安排,重新通知仍在各地查访的朋友注意。

  人幕时分,艾文慈踏入了东大街最大的一间药店济安堂,往柜面一靠,向一名中年辈柜伙计说:“老表,劳驾去取文房四宝来,我要捡二十余味药材。”

  “请至内柜,敞号设有郎中。”店伙含笑向里指引。

  内柜坐昔一名夫子,用昏花老眼不住向他打量,默默地将单方纸推过。他取了笔,说声多谢即席挥毫,一口气写了二十余味药。老夫子接过单方,指手画脚地说明哪一种不是药,哪一种缺货哪一种份量似乎不该用得那么多,哪一种毒性强不宜与某种药合用等等。

  他不加解释。含笑称谢,然后将单方交柜,向伙计交待道:“没有的药也就算了,另加的几味听我口头交代。”

  结算药钱,他留下单方而去,另找第二家药店。

  店伙正困惑地与同伴推敲单方的用途和那些古怪的药名,店门先后进来了,两个中年人,先进店的人突然伸手取过单方,咧嘴一笑道:“敞同伴把单方给忘了,在下替他带回去,谢谢。”

  后进店的入,也扭头便走。

  艾文慈藏在对面的屋角下暗影中,虎目炯炯留意店中所发生的变化,一面将买来的药品,留下几味需要的药材,无用的打散抛入他中。

  “好家伙,果然有人跟踪,不知是何来路。”他盯着取定单方的人喃喃自语。

  他在那人身后十余丈紧跟,身后十余丈却又有人跟着他。夜市刚可,街上行人摩肩接踵,两面的店铺灯火通明,但两侧小巷甚多,稍一大意,便会将人追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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