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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四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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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大漠孤烟 他发现对方纵落时右手没有兵刃,而且急剧前挥,便知可能有暗器,猛地向前一仆,贴地滑出,接着大喝一声,以剑当刀使,用上了滚堂刀法,剑虹幻出一圈光华,旋到黑影的脚下。 黑影也相当高明,再次纵起,从他的上空飞越。 他一声长笑,将剑掷出,向前一湾使到了墙根下,身形暴起,“唰”一声上了两丈高的墙头向外一跳溜之大吉。 身后,黑影的凄厉狂叫声刺耳,被他掷出的剑贯入小腹,活不成了。 天色不早,还有二十里路要赶,他不再追寻红娘子的下落,径返大梁山的住处。 章姑娘病势不轻,第二天仍起不了床。他带回不少药材,第三天方扶着姑娘上道。第四天便进了崇山峻岭。这时,新年已经消然渡过了。 小括山俞家被劫的消息,次日便传遍了府城,人心大快。俞五愤怒如狂,起初认为是程三爷所为,经过调查,证实程三当夜置酒高会,召集所有的朋友在梅峰酒楼商量,彻夜策划追寻章姑娘的大计,分配人手向各处打听,怎会派三个男女前来打劫? 第三天,俞家的走狗四方出搜章姑娘的下落,追查那夜劫去无数珍宝的三个男女贼人。三名入侵者有两名是穿红衣的女人,据那位男贼所叫的红娘子三个字,查出是当年响马贼中的杨寡妇,可把俞家父子吓了屁滚尿流,之后不敢再提被劫的事,更不敢追究,只全力搜寻章姑娘的下落。 终于,在大梁山下找到了可疑的线索,从葛老伯口中病人的情形看来,分明是那天丽水客栈斗殴时,以手护饭菜的村夫,带走了章姑娘,姑娘已扮成男人混过桥头的盘查,逃至大梁山养病的。 俞家父子出动了所有的打手护院,并请来了不少朋友,跟踪狂追,誓在必得。 程三也得到了消息,也随后赶来,这位好汉真够意思。 两个人地生疏的男女,走上荆棘重重的险道。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,荒山寂寂。草木萧萧。一个身心交瘁的深闺弱质,一个侠骨剑胆的风尘铁汉,不顾一切困难,不畏风霜之苦,为了活命,他们以坚忍不拔的精神和决心,勇往迈进踏上艰险的旅程。 艾文慈不是不知道困难,他久走江湖见多识广,做事岂能不顾后果?但这是姑娘唯一的生路了,俞贼已买通官府,阻滞了仗义打抱不平的程三爷,狐群狗党打手保镖众多,姑娘处境危则累卵,决无活路。反正是死,惟有择取死中求生的唯一生机,也许可以开出一条生路,打开一线生机。化装易容可以侥幸于一时,绝难在两百余里旅客稀少的大道上逃过成人们追踪,因此明知此行凶险,出不得不冒险一走。 姑娘的病体尚未复原,山路崎岖,一天走不到二十里,艰苦备尝。 沿途问路。南行复南行。隆冬季节,野兽稀少,整天不见人烟,以天为帐以地为床,第三天已进入百里罕见人烟地带。 艾文慈负担奇重,两人的必要行囊与御寒衣物,在他背上几乎成了一座小山,怀中有他的金针盒和抢来的珠宝,胁腰上挂着可供两人食用的十日干粮,还得搀扶着姑娘赶路。姑娘的体重虽轻,但时间过久便不同了,决难长久支持,爬山越岭可不是游客,真够他受的。 小径在一座大岭下分道。南走景宁,西走云和。据当地的土著说,小径入山二十余里,前途便已掩没,数十年来没有人再走这条路了。要到云和,必须先到景宁,不然不但找不到路,路行入山凶多吉少,不死在猛兽爪牙下,也将被蛮人所害。 他不能走景宁,追兵可能快到了,他找到几位老年村民,愿以高酬聘请两位向导。可是,没有人应征,谁也不愿冒险。金银再多出毫无用处。一位老人见他意志坚决,好心地将有关到云和的传说地形方向告诉他,最后仍然劝他不可冒险,百多年来没有人走过的路,而且沿途没有村落人烟,怎能走? 在他来说,不走不行,不走得死,死在荒山比在贼人手中受虐而死要好得多。他谢绝了对方的好意,再问清沿途的景况,毅然裹粮入山。 人地生疏,他不可能避免与人接触,接触便留下了线索。他们入山的第三天,首先到达他们问路之处的人,是花花公子俞源和二十名打手。这一天,也是艾文慈首次碰上人烟的一天。 路,确是淹没在草莽中,他只能凭模糊的记忆寻路,凭天色风向来辨方向,该死的天老爷不作美,居然下起小粒的雹子来,气候奇寒,山峰的低洼有水处,水全结了冰,没有山泉,想找一口水喝也不可得。 算鞠程,他们平均每天走三十里左有,专拣林蔬草短山麓赶路,非必要绝不爬越高山,以免大量损耗精力,因此,真正算起来,走了三天,距离问路的村落,算直线还不足四十里,仅越过几座山而已,冤枉路可走了不少。 近午时分,姑娘再也支持不住了。她脸上的易容药已经洗掉,现出清秀更苍白的脸蛋,几天来,在艾文慈细心调治下,病已离体,可是疲劳却无法恢复,走了十余里,感到脚下沉重得像戴了脚镣,愈来愈难以举步了,愁眉苦脸地说:“大哥,我走不动了,歇会儿好不?” 他将姑娘扶至一株大树下坐落,卸下身上的物品,说:“歇会儿也好。瞧,前面那座山南北连脉,是无法绕过的,养好精神,咱们准备爬山。我想,山那一边可能是云和县境了。” 他在一旁坐下,打开了食物包。 “大哥,我……我口渴。”姑娘躺在树下,无可奈何地说。 此地并非山谷,怎会有泉流?他取出两颗梅子,递到她手中说:“忍耐些,到前面可能有山泉。” 梅确能止渴,但效果并不大,食物是些米糕制品,硬得像冰,姑娘食不下咽。只咬了两口便放下了。 “你不吃哪来的力气爬山?”他焦急地问。 “大哥,我……确是吃不下。”她哭丧着脸说。 连吃三天这种冷硬米糕,连他也感到腻了,难怪姑娘毫无胃口。 “吃不下也得吃,姑娘。”他神色凝重地说。 “我……我……,”姑娘苦着脸说,眼角涌上了泪水。 他叹口气站起说:“你在这儿坐坐,我到前面走走。” “大哥。”他惊恐地叫,挺身坐起垂泪道:“不要丢下我,大哥。” 他摇头苦笑道:“傻丫头,我怎会丢下你?我到前面去看看,也许可以寻到些食物和水。” “我……” 他脱下外祆替她披上,笑道:“别怕,姑娘。隆冬季节,决不会有猛兽出没,蛇虫绝迹,更没有歹徒在附近活动,何况我又不远离左右,怕什么。” 说完,拍拍她的肩膀,拾起开路杖,向前转入林木深处。 远出半里地,到了前面的高山下。他爬上一株参天巨木,四面观看,附近看不见有人的迹象,自语道:“看来,附近不会有人烟,只好打些野兽果胶了。” 猎禽兽为食,他是此中老手。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兔洞,他先找了几很小树枝折成五寸长的小段,找来了干草塞入洞中放起火来,狡兔三窟,他守候在没入火的洞口旁。不久,果然窜出两头肥硕的灰兔。他双手疾扬,小树枝脱手而飞,两头野兔被击倒在丈外,树枝贯穿兔头,两发皆中。 踏熄了余烬,他提着死兔往回走,经过一株大树下,他心中一喜,树干上,被人刻了一首唐代诗人刘长卿的诗《送上人》:“孤云将野鹤,岂向人间住?莫买沃洲山,时人已知处。” “这附近有隐世的佛门弟子,可能已距云和县不远啦!我得找找看。”他心中暗忖举目四下一顾。 蓦地,他感到后腰一麻,想回头察看已没有机会,浑身如中电殛,丢掉猎得的野兔,向前仆倒。 身躯尚未着地,身后风声凛然,接着他感到背心被人一把抓起,身躯悬空上升,心向下一沉,飞出丈外,“蓬”一声跌了个仰面朗天。 人影人目,小腹被一个白胡子老道一脚踏住,动弹不得。 老道白须拂胸,白发挽了道髻,体格瘦削,脸上皱纹密布,但一双眼睛仍然清而不浊,炯炯有光,鹰钩鼻令人望之生厌,穿了青夹袍,似乎不畏寒冷。 “真安贼秃躲在何处?”老道阴森森地问,说的是中原口音。 “道长为何突然下手偷袭?”他吃惊而略带不悦地问,语气相当倔强。 “你敢不回答贫道的话?”老道光火地问。 “小可不知谁是真安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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