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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〇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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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洁政的同伴恰好追到,喜悦地一脚向他的右肩踢去,显然想踢碎他肩骨。他背部尚未完全着地,想躲闪绝不可能。 生死须臾,蓝影突然自身侧一闪而过,一丝异香入鼻。踢他肩骨的靴尖突然缩退,他向侧一滚,踉跄站起。 出腿踢他的人背面颊有胎记的丑陋长袍人,抓住右臂提小鸡似的,倒提出八尺外向下一带,仍用那特殊古怪的声音说:“你想趁火打劫拣便宜以二打一?呸!”“啪啪!”耳光声暴响,怪人用苍白色的手掌,抽了那人两耳光,身形一闪,便退回了原处去。 李玉站起时急向侧逃,却感到眼一花,面前挡住那位颊有刀疤的怪人,用奇特的声音冷冷地道:“你如果想逃,我打折你的狗腿,凡是先动手或者是先逃走的人,必定是最坏的一个,我认为你是五人中,最理屈最坏的人。” 李玉肩痛如裂,本来就有满腹冤屈,一肚子火,愤怒地叫:“阁下,你认为先动手的是我?岂有些理!你没看到他在我身后袭击我的后脑么?凭什么你认为我是最坏的一个?” 怪人没料到他这么凶,先是一怔,然后不悦地道:“已经警告过你们,要替你们评理,你为何要违命先逃?”“你要评理?”李玉怪腔怪调地问。“怎么?你认为我不配?”他冷笑一声,大声叫道:“当然不配,如果你配,恐怕大明皇朝已不是姓朱的,而是你老兄的了。那位追我的仁兄,是朝廷的命官,官拜云骑尉。杀官等于造反,你敢和他评理?千错万错朝廷的官没有错,错的是该死的平民百姓。你评吧!我看你怎么个评法,在下听候吩咐,我不走了!” 怪人一怔,扭头向岳琳看去。 岳琳鬼灵精,上前抱拳行礼,笑道:“区区小姓岳,单名琳,京师良乡人氏……”“咦!你与金翅大鹏……”怪人抢问道。“那是家父。”“哦!那……你是官!”“在下于匪乱期间,参加军伍杀贼保乡,博得一官半职而已,幸勿见笑。请教兄台尊姓大名是……” “恕难奉告,到底你们是怎么回事?”“这人有匪嫌,在下要请他至府衙讯问。”“他有罪嫌?”“有,他胁迫平民,追问匪首的下落。” 怪人的目光,落在李玉身上。李玉冷笑一声,道:“在下所胁迫的所谓平民,是匪首刘七的余孽,也是池州府康家的败类,是迫死池州贞烈姑娘康清姑的凶手,池州府的人皆欲食其肉寝其皮,在下是以捕捉匪首领赏维生的人,迫匪党问匪首的下落,难道不该么?” 怪人的目光又回到岳琳身上,沉静的问:“岳兄,他的话可真?”问的口气要比问李玉和气得多,这里面大有文章。 人与人之间,第一印象极为重要,李玉和岳琳身材同样雄伟,但在脸色上便相差甚远了。李玉脸上用了易容术,色褐而带黑,像个饱历风霜的粗人。而岳琳脸白唇红,英俊潇洒。人在愤怒中,神色便显得不正常而丑陋;笑脸迎人,自然比发怒好得多,两相比较,怪人自然对岳琳怀有好感;相反的,对李玉就有了成见啦! “话是不错,但他所问的人,叫李四而不姓康,难以取信。”“哦!但这并不证明他有罪,岳兄以为然否?他伤了人么?”“伤人倒不曾,因在下发觉得早。”“这样吧!在下认为他既然不曾伤人,放过他一次好了!” 岳琳自然知道先前李玉愤怒叫出的活份且不轻,怪人可能先入为主,“配不配”三字在怪人心中起了作用,所以存心替李玉开脱。 “他另有罪嫌,在下必须带他到官府侦讯。兄台之命,在下理应放过他,但牵涉到另一件刑案,在下职责所在,不得不捕他归案,尚望兄台海涵。”岳琳客气地说,婉拒怪人所请。 “他又牵涉到何种罪案?”怪人问。“不知兄台可曾看到城门口通缉人犯的榜文么?”“这个……在下不曾留心。”“他可能是大贼艾文慈,官府悬赏白银千两缉他归案。”“哦……艾文慈犯了何罪?”“曾经是流贼的一名骁勇的小头目。” 怪人的目光落在李玉的脸上。李玉冷笑道:“姓岳的共指证在下胡峰像三个人,一是艾文慈,一叫李玉,一叫周昌,胡某居然化身为四,问下相信么?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在下不知他要抓的人是谁。同时,空口说白话,胡乱抓人诬人以罪,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云骑尉?”“你要是不信,何不到府衙分辩?”岳琳接口道。 李玉哼了一声道:“你们有六个人,气势汹汹,谁担保你们不是匪首刘七的余党?谁又担保你一定把我押交府衙?你如果假冒官差,将在下押到僻静处杀了灭口,我到何处伸冤?” 公说公有理,怪人也无法排解,不耐他说道:“好了,好了,只要到了官府,便可水落石出了。在下恰好入城有事,这样吧!在下陪你们走一趟府衙。”“谢谢兄台相助,感激不尽。”岳琳兴奋地说,抱拳行礼道谢。 李玉怎肯?冷笑道:“对不起,在下可不能任人宰割。其一,你们两人是不是姓岳的同党,在下难以断定,防人之心不可无,随你们走在下岂不太过冒险?其二,衙门八字开,有理无钱莫进来,一个京师来的云骑尉,硬指在下一个平民百姓是匪是盗,在下即使有一百张嘴,也无法分辩。他们官官相护,三木之下,何求不得?本地一个班房公役在下也不敢招惹,就是吃了老虎胆豹子心,也不敢与京中来的大官上衙门打官司。他要捉我并不难,在下目前在黄侍中祠里做小工,姓胡名峰,凡要他能证明我胡峰有罪,叫他请知府大人下拘捕令便成,何大人是池州府最难得的好官,为人清廉,铁面无私,耿介不阿,明察秋毫。在下尊敬何大人,只要何大人肯向你这位京官低头,不顾清誉乱发拘令,在下认命至府投案,不然的活,除非要了我的命,休想在下俯首听命跟你们走。” “你们各有道理,在下不知听谁的才好。”怪人左右为难地说。“不是听谁才好,而是一个理字是否公而不偏。”李玉愤愤地说。 怪人对李玉的态度有反感,但李玉的话确也说服了他,心中为难,说:“你们都有道理,但在下既然介入,必须……”“你必须偏袒他,对不对?”李玉指着岳琳,愤然责问。“你这个人怎么,火气这么大?”怪人不悦地问,口气不善。李玉冷笑一声,突然扭头便跑。 怪人一声低叱,人平空直射而出,速度骇人听闻,伸手便抓。李玉如同背后长了眼睛,猛地折向急窜,如同箭矢离弦,落荒而走。 另一怪人与岳琳赶忙追上,奋起急追。李玉展开了平生所学,奋全力狂奔,越过两座荒草地;不顾一切向前面的一座松林飞逃。 怪人一冲失误,被李玉折向逃出三丈外,大出意料,一呆之下,又被李玉再拉远两丈。他大眼中光芒倏炽,冷哼了一声,尾随狂追,身法比李玉还要快,追至松林边缘,已从落后五丈拉近至一丈内了。 李玉到了林缘,奋身向一株巨松下一跃。“走得了么?躺下!”身后怪人的喝声入耳。对方相距尚远,凭什么叫他躺下?显然对方在用暗器袭击,他闷声知警,单足一点,人突然折回。可是,正落在那怪人的算中,刚闪动身形,便感到腿弯一麻。“我被击中了!”他想。 想没有用,右半身突然发僵,身不由己,仍向前飞撞,“蓬”一声大震,右肩擦树干而过,重量地摔倒在满地松针中,人仍止不住势,向前滑翻,只感到脑门一震,撞在一个软而冷的人体上,动弹不得。“滚!”耳听一个苍劲的嗓音沉叱。 罡风起自身侧,彻骨奇寒,“砰”一声大震,潜劲四散,地下的松针四下激射,似乎地面也随之震动。他吃力地扭转头,定神看去,有一个灰衣人的背影坐在他身侧,追来的怪人连退五步。“灰衣人给了他一袖。”他本能地想。 怪人身后五六丈,岳琳和另一名怪人正飞跃而来,怪人领先丈余,另三名爪牙落在十丈外,正满头大汗地追踪而至。 怪人脸色可饰,手按剑鞘怒叫道:“老不死,你好精纯的冷焰掌,是不是冷魔东方超?”灰衣老人仍然安坐不动,阴沉沉地道:“我老人家在此地乘凉,你 小子竟敢打扰老夫的清修,既然知道了老夫的名号,居然胆敢呼名道姓的,你心目中还有老夫存在?目无尊长,你还了得吗?” 后到的岳琳脸色大变,向怪人低声说道:“兄台,咱们必须离开,惹火了这个老魔,咱们吃不消。”怪人大眼一翻,不悦地间:“你怕老魔不成?要离开,请便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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