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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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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他扶起的人,正是死中逃生的年轻女郎,已是气息奄奄,显然曾经受过刑连站都站不稳。女郎竭力挣扎,尖叫道:“放开我,拿开你的脏手。”他心中一动,赶忙惊惶地放手。女郎重新跌倒在地,但挣扎着爬起来狼狈地盯着他,铁青着脸喘息片刻,厉叫道:“要杀就杀,本姑娘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,你们岂奈我何?”他长叹一声,默默地返在一旁。女郎一怔,但无暇多想,径自坐下调息。邻室监视的人,似乎感到极为失望。直至入夜时分,两名侍女方送来晚餐。他向一名侍女间:“请问姑娘,这位闯来的女人是怎么回事?”侍女将他的餐食摆好,微笑道:“小姐之意,是让她在你这里养伤。” “什么?这……” “此地房间甚少,只好将她安顿在你房中。周爷,有一位的姑娘陪你,岂不甚好?” “但……这里只有一张床……” “只怕你们得同衾共枕了。” “那怎么行,我……我是个有妻室的人……”侍女神色一怔,说:“你的妻子已经死了,周爷,我们此地对男女间事,从不计较,初来你也许不习惯,尔后你便不必大惊小怪了。如果你不让她在此养伤,小姐便会将她丢入泥沼。好吧,小婢去禀报小姐,说你……” “好,好好,请别禀告小姐,让她在此地好了。”他急急他说。女郎一直在留心他的举动,感到莫名其妙。他将酒菜分为两份,留一份给女郎,食毕退得远远的,以便让女郎进食。可是,侍女前来收餐具时,女郎根本不曾进食,侍女也不过问,径自撤走了餐具。夜来了,房中灯光明亮,静悄悄地听不到任何声息,只有他和女郎两个人。女郎倚在壁根下不住发出一两声痛苦的低声呻吟。他有点不忍,但又怕是红娘子布下的陷阱,因此不愿和女郎打交道。将近二更时分,他终于忍不下去了,说:“姑娘,你该到床上歇息了。小可在壁角安顿,不会打扰你的。”女郎仍怀有敌意,冷冷地不加理睬。他唉声叹气,接着说:“同是落难的人,你是不必怀疑我的。我是个有家小的人,不敢过问你们打打杀杀的事。” “你……你不是杨寡妇的人?”女郎满脸狐疑地间。“我是东流县吉阳镇的渔夫,到此地已经有四天了……”他将自己的情形说出,最后长叹一声道:“至今我还不知道他们留我在此地有何用意,我只是个会打鱼的渔夫,留下来有什么用呢?”女郎这才留心打量他,冷笑道:“当然有用,你没听说过杨寡妇?” “除了打渔,我不要知道任何事情。” “那鬼女人天生下贱,而你……哼!不久你便会知道了。” “姑娘,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?”他低声问。“杨寡妇是响马流贼的贼首之一。” “哎呀!那……” “你留在她身边,早晚不得好死,我劝你找机会逃走,不然凶多吉少。” “我能逃得了么?不可能的。” “这一带地形你熟不熟?” “这……大概还不陌生。” “只要你能替我带路,我带你逃走。”他错愕地注视着她,久久方摇头苦笑道:“姑娘,不,我不敢。蚂蚁尚且贪生,我不能不顾性命。如果这里的日子比打鱼好过,我宁可在这里过一辈子。” “呸!你这没出息的窝囊废!”女郎愤愤地咒骂。他往壁角下一躺,苦笑道:“如果我有出息,便不至于靠打鱼度日子,谁不想过好日子呢?姑娘,安歇罢。”女郎不再顾忌,径自登床和衣倒头便睡。 邻室中黑沉沉,有语声传出,共有五个黑影,不断地从秘孔中监视着他俩人的举动。一个老人的声音说:“察言观色,他会露出马脚的,夫人但请放心好了。”一早,睡在壁角的周昌,突被人声所惊醒,挣开惺松睡眼,不由大吃一惊。房中,共有五个人,其中有红娘子和二姑,两名鬼卒打扮的大汉,一名侍女,两大汉抓小鸡似的,将女郎从床上拖起,架住她的双臂,往红娘子身前一站。“杨寡妇,你别神气,要打要杀,本姑娘决不皱眉。”女郎恨声叫。红狼子沉下脸,阴阴一笑道:“我不要你皱眉,而是要你哭,你熬不过刑的,说!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?” “本姑娘无可奉告。” “真的?” “千真万确。” “剥她!”红娘子冷叱。两大汉不由分说,抓住女郎的衣领猛地一拉,“嘶嘶嘶”一阵裂帛响,女郎的外衣被撕掉了,现出贴身的胸兜子。再传出一声裂帛响,胸兜子翩然坠地。女郎上身赤裸,那情景,真令男人心荡神摇。她仰天狂笑,笑完说:“本姑娘不是举世皆浊唯我独清的人,你红娘子的人全都鲜廉寡耻,本姑娘岂怕羞辱?除死无大难,你无法令我服的。”红娘子冷笑一声,一掌拍出,两大汉及时松手,女郎向侧一颠,被击倒在地。“把她剥光,绑在床栏上,”红娘子泼辣地叫。两大汉如狼似虎,立即动手,把女郎剥得精光,捆在床栏上。红娘子挥手令众人退出,向躲在一旁的周昌说:“你看住她,最好劝她屈服,以免皮肉受昔,生死两难的酷刑还在后头呢。”说完,冷笑着走了。周昌心中一阵酸,他是个外表冷静,内心软弱的人,终于心中不忍,正应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,功亏一贯,经不起考验,苦笑道:“杨姑娘,饶了她吧!小的不忍见她受罪,何必……” “不许你多活,迫出她的口供来,知道么?” “小的……” “你大有怜香惜玉的气概哩!许你便宜行事,只要迫出她的口供来便可。”红娘子笑吟吟他说,扭着柳腰儿出房而去。房门重新掩上,他赶忙将女郎解下往床上一放,用衾被盖住女郎的身躯,低声道:“姑娘,用话敷衍他们,尽量拖延时间。”女郎闭上凤目,大串泪珠滚滚而下,咬牙切齿他说:“拖延有何好处?反正是死,要死也要死得光彩些,我决不屈服。” “晚上找机会脱身,我带你走。”他附耳低声说。“你……” “我的身份无法庇护你,你必须设法拖延,缓兵之计应由你策划,我无法越徂代疱,以免启人疑窦。” “我……我怎办?” “譬如说,装伤、装病……只要拖到晚上,我们就走。” “你……你认为走得了么?” “天下决无尽善尽善美的事,任何事皆带有三分冒险,顾忌太多只有等死。”一念之慈、他决定为了救这位陌生女郎冒险。其实,他对四海狂生的人毫无好感,甚至心怀惧念,对一个专以缉捕逃犯为乐的高手,他怀有强烈的戒心,却因为怜悯这位可怜女郎,他居然改变了自已经过筹策,成功有望的计划。“他们叫你周爷,能将大名见告么?”女郎低声问。“小可单名昌。” “周爷以前在何处得意?” “小可打鱼为生,请别多问。”女郎不再多问,说:“我姓骆,小名芳。四海狂生是家叔的朋友,两月前便从响马贼余孽的口中,查出红娘于可能匿伏在紫沙洲,因此……” “紫沙洲除了红娘子杨寡妇之外,还有些什么人?” “这个……我不知道,听说还有几个悍贼,身份却无法查出。你问这些……” “问问而已,知道底细也好早作准备。”这一天似乎时光过得特别馒,骆芳在床上不住呻吟,装成伤势沉重的病人。红娘子曾两次前来问口供,皆一无所获。周昌则从中解说,替骆芳缓颊,表示骆姑娘受伤沉重,目前不宜追问口供,他的建议居然被红浪子接受,找来了郎中替骆芳诊治。为了隐瞒自己的郎中身份,同时也因为骆芳身无寸楼,因此他并未检查骆芳的伤势,反正挨了揍受了刑”内腑受伤乃是情理中事,但他必须不加过问。夜来了,他仍然在壁角安顿,心中思潮起伏,等候红娘子到来。正等得心焦,内房门徐徐推开,伺候他的两名女侍出现,喜悦地叫:“周爷,我家小姐有请,请至内室相见。”他暗叫一声糟,红娘子不来,得大费手脚了。他不敢不听,站起整衣,随两名侍女走向内室,心中怦怦跳,突来的变化令他感到遗憾和紧张。 进了室门便是内间,这是一间华丽的绣房,银灯高照,绣帷深垂,异香满室,一几一物皆无比精美。但每一样家具和摆设装置,清一色的红,红得令人心头感到紧张,红得令人感到窒息。牙床,罗帐,妆台金碧辉煌,绣帷内人影映掩。侍女掀开绣帷,他眼前一亮。红娘子内穿白绫紧身,外披红色蝉纱,云鬓堆绿,巧施铅华。整座绣房像是宫阙,红娘子便是其中的仙姬。她身大胆的装扮,比袒赤裸裎更诱人,更富挑逗性,丰盈的胴体在蝉纱的映掩下,诱惑力比袒陈暴露更富刺激,更为销魂荡魄。她脸上绽起动人的媚笑,玉手一挥,两名伴送周昌入房的侍女悄然退去,反手掩上了房门。他向目定口呆的周昌伸出皓腕,腻声道:“周郎,过来伴我谈谈。你房中有一位裸人儿,居然不动心,我委实佩服你的定力,确是难得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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