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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六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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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启航,大约人暮可以赶到了。”大人吩船伙计。 官船缓缓起锚,启锭东下,向江心缓缓移去。中舱房一间客舱中,两名健仆取来一身青裤褂,替文俊穿好,用薄裳轻轻盖住。对一旁的大人说道:“老爷这人身材好壮!看他呼吸十分细沉,全身无半点伤痕,只是口中不时渗出些少血水,恐怕受了极重的内伤,要不要送他到铜陵就医?他至今昏厥未醒,恐怕……” “且待会儿看看,反正今更必可赶返家中,要是伤热不变,想必无妨。” 正说间,进一来一名仆妇,低声道:“老爷,小姐请您。” 老爷点点头,向两位健仆微笑道:“你两人好好招呼,有何动静速来告我。” 说完,随仆妇出舱。中舱后第二室,乃是内脊所居,老爷推开舱门,含笑跨入。 舱中布置得相当幽雅,一色翠绿穿帷,矮小的桌儿光可照人,两旁是一排绣墩,显然这儿是内脊的起坐间。 左侧绣墩上,并坐着一双母女,母亲约三十四五年纪,面如春花,未显老态:那高贵端肃的风华,令人见之不但肃然起敬,而且感到和蔼可亲,身穿银底碎花家常团衫,同色百招长裙,除了一对金珠耳环外,淡装清雅,没带其他首饰。 她身畔少女,美得教人屏息,就是刚才掀帷采看落崖情景的美姑娘,头上三小舍,宝钗珠头巾,穿袖子彩衣,一色绣绿色长裙,绅绢小坎肩,流苏儿轻轻颤摆。 说美真美,俗气些说:国色天香,美得教人虽赴汤蹈火亦是心甜。不单是眉目如书,玉面桃腮,而且骨肉匀亭,不能加减半分。好在她未施脂粉,不然准污了她的颜色。 可是也有点美中不足,就是她那一双黛眉,不时微蹙,乍看去,大有淡淡青山淡淡愁之慨。这位正届黄金时代天仙似的少女,怎会平空生出无可言宣的淡淡薄愁呢? 母女俩身旁,傍立着一名打扮整齐的中年仆妇,和一位头双譬双舍,长袖短衫,水色长裙的梳环。 老爷一进舱,母女俩盈盈站起,同声含笑请安。 “爹,那人有救吗?”少女随后问。她目中有些忧郁,薄愁未褪。 “很难说,他并未跌死,真是奇迹。” 老爷摇头答,在对面绣墩上落坐,又道:“也真怪,浑身未伤,脉息细沉,口渗血水,却又昏迷不醒,一碗参汤灌下,毫无动静。” 姑娘说道:“那……恐怕是内腑经脉,是受了极重的内伤。” 老爷讶然问道:“茹儿,你说什么内腑经脉是何所指?” 茹儿自知失言,急忙掩饰道:“那是指内脏受到损伤,而脉受阻,并无他意。” “可惜” 老爷并未追问,说了声可惜,接着说道:“如果雷平兄弟俩在此,这人就有救了。” “老爷,那人是否自寻短见的?救了他,恐怕日后麻烦哩!不如在铜陵靠岸,将他交与知县算了。”夫人说话了。 老爷说道:“夫人,这断然不可,黄同年为人固执,一丝不苟,任何事皆秉公处理,势必耽误行程,恐怕十天半月还弄不清头绪,岂不误事?” 顿了一顿,又道:“这人身材伟岸,俊秀绝伦,而且、年纪轻轻,绝不是低三下四之人,也绝不是自寻短见之辈。” “这人身上可带有物件吗?或许可以测知他的身份哩。”夫人甚有见地,提出了意见。 “除了一双薄底短统的兰色靴,浑身精赤一无所有。” “兰色靴?”姑娘倏然站起,脸色一变。 老爷并未留意,接着往下说:“后来船伙计又捞起一只兰色大革囊,里面有些小瓶小盒,装了莫名其妙的丹九草药,可是他的所有物。” 老爷若无其事的往下说,姑娘每听一句,心中便冬冬乱跳,脸上神色瞬息万变,紧张的神色愈来愈显明。 女儿的神色,没逃过心细如发的母亲,她也随之紧张,但并未惊动女儿。 老爷刚说完,姑娘突然向船外望,以难以分辩的语音说道:“是他!是他!那次他没死!又旧事重演吗?你……你使我痛苦了一年有余,度日如年,你……你……” 夫妇俩同声惊问道:“茹儿你怎么了?” 茹儿陡然一惊,一整神色,平静地说道:“爹,那兰色革囊可以让女儿一观吗?” 夫妇俩惊诧地注视着女儿,发现她深也似的美眸中,隐有一丝泪光。 老爷向仆妇轻声说道:“徐妈,到中舱书匣内取那兰革囊来。” 徐妈应声是,正待出舱,茹儿突然说道:“徐妈,千万别动里面的物品。” 老爷又是一怔,夫人慈爱地将茹儿揽入怀中,轻声道:“茹儿,你有许多事瞒住妈。自从你由南昌到峨嵋朝山归来后,完全变了,一个人整日里默默寡欢。张大爹走后,你更终日郁郁,好教爹妈扰心啊!茹儿,有心事告诉妈,妈或可替你分扰,可别郁在心里啊!” 茹儿不言不语,伏在乃母怀中,浑身轻颤,直至徐妈进舱,她才挣脱乃母拥抱,一把抢过革囊,轻呼出声:“果然是百毒天尊之物,是他!” 她打开革囊,检视各物,握住一把黑白棋子,按在胸前缓缓闭上秀目,喃喃地自语道:“果然是他,谢天谢地!” 夫妇俩同声惶然地叫:“茹儿!” 茹儿又是一惊,突然进入内问。片刻,她提着革囊出来,对徐妈和譬环说道:“徐妈,请和秀秀到中舱稍候好吗?” 徐妈点点头,困惑地带着秀秀出舱,茹儿掩上舱门,伸开玉掌,掌中有一颗指大的白色脑丸正色说道:“爹,请恕茹儿不孝,茹儿确有许多秘密瞒住爹妈,日后茹儿再将内情详禀,这是一粒救伤圣药,请爹给那人服下、不久他自会醒来,却不可让人打搅他,大概抵家之时,他可能自行会出舱。” 她取出兰革囊中。一卷翠绿的叶卷,又道:“他若问起谁用药救他,爹可说一时好奇,曾将这卷绿叶塞入他口中,其余一概不知。这卷绿叶,待丹丸人口片刻,即可塞入他口中。爹,求求你目前不要问女儿为什么,女儿心乱如麻,日后定将该情向爹妈禀告。” 老爷茫然地提过丹丸和绿叶卷,困惑地说道:“茹儿,爹被你弄得一头雾水。” “请恕茹儿!” 老爷突然清醒过来,脸上涌起神秘的笑容,点头道:“李正噗呀李正噗,亏你身为知府,半生仕途,满口儿济世治民之道,却连自己的惟一女儿,也摸不清她的肮细,你好惭愧!” 茹儿忸怩地叫道:“爹!” “好!爹等会儿再听你的秘密。”他含笑出舱。 “爹,这革囊可在他醒后交给他,切记不可令入启开瓶盒之盖,里面的药未,一颗之量,可死人亦可活人,千万小心。” 老爷转头笑问道:“真有那么严重吗?” “岂只严重而已?爹可会听说过龙芝、千年玄参、和化血神砂,那里面全有。” “什么?茹儿,你不是说笑吧?” “女儿岂敢?爹手中的翠叶卷,就是千年龙芝叶。快去啊!” 老爷惊得张口结舌,迷惑地走了。 “孩子,你该告诉妈了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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