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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四


  声音渐微,显然两人已经入室去了。文俊心中一动,心说:“看来这次又碰上熟人,我得小心些,还是易装得好。”

  他不急着打听两人是谁,脱靴登床,运起玄阴真气,片刻即物我两忘。

  他刻苦用功,直至三更将尽,方散去功力,动起九如。心法,让先天真气缓缓化为干丝万缕,安脉归流。

  这时,房顶突然发生一声极为轻微的诧呼:“咦!”

  寒风呼啸,而且那一声“咦”又极为轻微,文俊虽极为锐利,但仍毫无所觉。

  不久。文俊解衣就寝,在瓦垄间,暮地飞起一条淡如轻烟的人影,一闪即逝。

  一早,大厅间人声吵杂,正在用早餐,文俊足不出房。他怕碰上昨晚口音厮熟的人,命店伙将酒菜搬入房中吃用,大厅中的语言虽乱但文俊耳目特锐,仍可辩清语音。

  “小兄弟,你说得也有道理。”这时昨晚要踢老花子的豹头环眼大汉的口音:“你说咱们兄弟俩在枉费心机,嘿嘿,你们岂不是也心劳日出?不错,镇江关对岸江心石壁上,数十年来,除了工某之外,循岷江上游前往搜寻的人,何止万千?汪某在劳心力,你们又何曾获得什么?哼!”

  “汪当家的何必生气?”这是将酒泼在老花子脸上的大汉口音:“咱们劝你是好,听与不听,悉从尊便,算啦!咱们快点上道,今晚非赶到黑河口不可,免得夜长梦多。”

  语声沉寂,文俊心中一动,哺哺他说道:“黑河口!黑……河……口!”

  “是的!黑河口;师伯给他那张地图,图中群峰之下,不是有一条气势奔腾的黑色河流么?难道说,那张图所指的地域,就是这条黑河?

  他结束停当,直待店中客人一一走光,方唤来店伙计问道:“老兄,黑河口在何处呢?”

  店伙笑嘻嘻的答道:“哥子,黑河口就是两河口呀!其实黑河并不黑,只是水中污泥太多,略天灰色,早就不叫黑河了。”

  “距位川有多远?”

  “不远不远?北距茂州八十里,由这儿走,得两天。”

  “谢谢你。”

  他走到柜面结帐,冒着纷飞风雪,向茂州急急赶去。一出北门.他便将人皮面具带好,立时变成一个黑紫色面膛的老汉。

  山高水险,羊肠小道在悬崖绝壁问婉蜒,大雪早将路面盖上一层雪毯,如不留心,绝难发现路踪。而且,下面是奔流着的岷铜,深冬小浅,显得更深更险。

  河床两侧冲层厚结,怪石如林,万一不慎滑跌下去,不粉身碎骨者几稀。光由上往下看,也够令人惊心动魄,头晕目花。

  文俊慢慢越过无数山嘴,泰然赶路,他不想超越已先走半个时辰的那批人,决定先不到镇江关,抽出三两天时间,先在黑河附近搜索。

  沿途人烟绝迹,日色近午,连鬼影也不见半个,荒凉寂寞之象,令人生出无比空虚花芒之感。

  转过一座突出江心的大山嘴,江流一折,由对面楔入一个内凹的山弯,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白玉腰带。整段湾流,约有十里左右,在腰带的中间,静静地陈列着一座小城。站在山嘴最突出处看去,那小城象是书中的一座城堡,无声无息安宁静溢,那就是最后一处宿站——茂州。

  再往北,就是洪荒绝域了,虽然在岷江源头,大明朝廷设有一个松潘卫,防守着这一带化外之民内侵要隘,但人数太少。而且给养是就地取材,自给自足,极少在这苍凉古道中,发现他们的踪迹了。

  正走问,暮地里,道左乱石崖中,响起一声微弱的呻吟。文俊陡然一震,三脚两步抢出道左向呻吟发出处看去,不由倒抽一口凉气。

  在两块摇摇欲坠,突出江面三十余丈高下的悬崖上,爬伏着一个身穿褐衣的老头儿,正一寸一寸地向上爬。那松散的白雪,正纷纷向江心下坠落,老头儿面向下,挣扎着向前移,口中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呻吟和喘息。要是再进三尺,准掉下江中无疑。

  文俊想也没想,猛地飞掠而下,到了崖根边,向地下一伏,这崖上宽不过三四尺,积雪毫不着力。他也不想想,那老人怎么不会向两侧滚下的?但他却知道,自己绝不可往上踩。

  他伏下路子,双手一分,积雪纷落人似游鱼,冲出五六尺,再一分,又进五尺,恰好接近老头子足后,他急伸左手一把扣住老人左足,跟向后猛一带。”

  老人哀叫一声,拼命挣扎,“刷”一声,半边身子滑落崖下去了。

  文俊被那下坠之力一带,惊得出了一身冷汗,右手五指真力突出,扣入崖石尽指而没,方将身形止住。他感到奇怪,老人重不过百十斤,往下坠落之力,最后不过增加两倍重量,怎么能将自己带动的?

  老人重似千钧,文俊竟不能往后移动半步,他情急地叫道:“老伯,不要挣扎,不然咱们都没命。”

  “你滚你的!别管我!我非死不可!”

  老儿一面声嘶力竭地叫嚷,挣扎着往下挣。

  文俊冷汗直流,他感到老人沉重的象一座山,右手抓在石内的五指,发出哈哈之声,显然崖石有碎裂之象,他死抓住老人足跟不放,恳求他说道:“老伯,天下没有非死不可的事,求求你别挣扎,等我拉你上来,凡事有个商量,万一无法解决,我绝不阻你。”

  老人挣扎着骂道:“你这狗东西多管闲事,老夫死也不能自主,刚才那些人还想推我一把,偏你多管闲事。快放手!我非死不可!”

  文俊咬着牙道:“不成,死不和!江心太冷,你要死,我拖你上来,让你死个舒舒服服的好吗?”

  “怎么个舒服法?你说”

  “刺你一剑,我替你收尸,岂不强以暴死冰河?”

  “不成,我怕血,这种死我不干!”

  “那就把你勒死,或者给你吃毒药”

  “勒死太痛。毒药?穿肠裂肚,不干!他一说,挣扎稍停,重力骤减。”

  文俊左手往后一带,右手急如交电,运足神功抓入另一石隙中,将老人拖后一尽。

  老人怒道:“放手!你这小狗欺人太甚,死也要管!”他挣扎益烈,整个身子空悬在下。

  “欺人就欺人,我不能见死不救。”

  他拼全力将老人向身前拉,可是枉费心力,一切徒然,一寸也难移动。

  “你真想救我?”老人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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