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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一


  “你老爹早年号称火爆金刚。”他将袂掖在腰带上:“一言不合,就会抡降魔杵打破对方的脑袋,要想他变得和蔼讲理,除非日从西起。”

  “咦!你……你似乎对我爹有相当了解……”唐季华姑娘大感困惑:“你来苏州以前,就曾经调查过……不,那是不可能的,我家三代都是殷实的所谓在家地主,在外行走从不用本名本籍,没有人知道家父唐公家昭,是混世金刚唐天威,你……”

  “刚才是你说的呀!我根本不知道伏龙唐家,唐老太爹唐家昭是老几,也没有人向我提及。但混世金刚唐天威,当代的江湖人物却耳熟能详,你一提,我岂不就明白了?你别疑神疑鬼穷紧张好不好?小女孩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姑娘打了他一下,眼中仍有重重疑云。

  “好啦好啦!带我去见你爹。”

  姬玄华拉了她往外走。

  “你是倒急得很呢!”姑娘亲昵地挽了他的臂弯:“急着见高黛,是吗?”

  “我与你爹见面,可别让她母女在场。”姬玄华郑重叮咛:“还有,千万别让她们知道你们家的底细。”

  “我明白。你等一等,先喝壶茶。我去安排,真的不能让她两人在场。”姑娘将他按坐在茶案的蒲团上,欣然急急走了。

  苏州附近的豪门大户,喜欢把自己广大的宅院称为园,表示有广大的空间栽种花木,建筑假山亭台,不但气派而且代表身份地位。

  伏龙山唐家的大宅,建在面对太湖的山麓下,称为隐园。在似海的苍松古柏乔木重重围绕下,不接近便很难发现其中别有洞天,所以称为隐。

  太湖附近的居民,都知道隐园唐家,对拳剑颇有成就,但仅是“颇有”而已,勉可自保家宅田地的安宁,宵小毛贼尚可应付裕如。

  其实,横行太湖的八大水贼,就不敢打伏龙唐家的主意。能洗劫也所得有限,所付出的代价却可能太大。唐家算不了真正的大户,还轮不到唐家的人做粮绅。隐园本身的建筑就坚固古朴,没有真正宏丽的楼房,根本就是一座屯垦般的塞堡型建筑,易守难攻。

  唯一富丽堂皇的建筑,就是远离隐园,远在三里外湖滨的迎涛轩,是接待贵宾的地方。所以人们认为主人利用那迎涛轩充场面摆阔而已,骨子里外强中干,距豪门大户的份量还差得太远,也就很少引人注意。

  看到设有碟墙垛口的高高围墙,姬玄华有点心惊,这位园主把北方的所谓“围”的建筑,搬到江南来了。垛口是箭手和标枪手的防御位置,可知园中必定具有弓箭标枪一类武器,难怪水贼不敢前来撒野。

  姑娘偕小侍女春,伴同姬玄华进入园门,老门子含笑相迎,一双神光内敛的老眼,似乎有看透人体的力量,把来客看得一透二彻。

  园内静悄悄,似乎很少有人走动。不久踏入大院子,厅阶上已有七个男女相候。

  姑娘兴奋地拉了他的手,忘了所穿的淑女装,喜悦地飞奔过院子,裙袂飘飘像蝴蝶在飞舞。

  姬玄华到了阶下,正要向上行礼。

  “上来,进去说话。”那位爷魁梧如金刚,剑眉虎目留了八字胡,比三十岁壮年人更健壮,威风八面声如洪钟:“你小子胆气不错,想必不是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。”

  “晚辈把贵地闹了个天翻地覆,岂是虚有其表所能办到的?”他大踏步往上走,随人群进入大厅。

  礼不可废,他执晚辈礼规规矩矩行礼问好。姑娘在一旁替他引见,又恢复了淑女的风华。

  主人唐家昭、女主人李氏、隐园总管石磊、田庄管事花兴豪、船舶主事冯翔、管家许江、迎涛轩知客徐丹枫。这些人除了女主人唐夫人李氏之外,恐怕都不用真名,姓也许不假,是否有绰号也不得而知。

  客套一番,仆人献茗,客主双方倒也一团和气,撕破脸之前得保持风度和尊严。

  姑娘是小辈,没有座位,倚在乃母椅后,满脸春风,但眼神难掩内心的紧张。

  见面时,姬玄华那两句豪气风发的话,的确让她担心,可能把她老爹惹火啦!

  “小子,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。”主人不多客套,火爆金刚的性格表露无遗。

  “令媛不小心透露,晚辈并没存心打听。”姬玄华说:“前辈曾经是威震天下的一代之雄,晚辈久仰威名,只恨无缘识荆,今日幸……”

  “少给我掉文逞口舌之能。好小子,知道我是谁,还敢气大声粗昂然充好汉,你凭什么敢登门索人?”

  “晚辈如果低声下气,前辈肯放人吗?当然,我知道前辈肯放,但决不是冲晚辈薄面而放,混世金刚不是善男信女。”

  “好小子,你以为把苏州闹得天翻地覆,就敢无法无天得意猖狂,欺我苏州无人?要放人可以……”

  “谢谢前辈金诺。”

  “可恶!你听活只听一半断章取义的?”

  “那你怎么说?”姬玄华大声说。

  “我可以放人,但你必须立即远离疆界。”

  “办不到,我还有两万银子的债要讨,还有利息。”

  “你可以在路上讨。”

  “荀家的船一定遭殃。”

  “你敢?”

  “东厂专使躲在货船上,我不敢还能讨得回债吗?”

  “不可以,你必须等机会。”

  “晚辈坚决拒绝,你的要求不符合我的利益。”

  “荀家答应代偿你两万银子,我不反对,你更应该知足,别给脸不要脸。”主人厉声说。

  “晚辈不是勒索的混混,荀家是正正当当的生意人,我为何要他的银子?冤有头债有主,东厂的恶贼,也不需要他挑冤担债。”姬玄华的嗓门更大。

  “看来,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了。”

  “客随主便。”

  “院子里见。”主人倏然拍扶手而起。

  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姬玄华也离座。

  “爹……”姑娘惊叫。

  “丫头,没你的事。”主人怪叫,大踏步往外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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