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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〇


  “你……”太平箫果然被镇住了。

  “我不是灭你的威风,知道吗?走吧!我取了行李一起到码头上找地方安顿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放心啦!珠宝跑不了的。”他向舱门走:“再说,让你搜你也搜不到的,慢慢来。”

  当他提着包裹出舱时,戴夫子已站在跳板口严阵以待,挡住了去路。

  “你无奈我何。”他轻松地向戴夫子说:“我姓詹的敢跟你们走,自然有三五分把握。再见,哈哈哈……”

  在长笑声中,他跃过邻船,连续飞跃到了第三艘船的舱面,再跃登码头如飞而去。

  太平箫也抓住机会跃回自己的小船,不久也提着行囊登岸走了。

  后面,花花太岁随后跟踪。

  “杨船主,夜间能开船吗?”海管事向杨船主问。

  “这……可是可以。”杨船主期期艾艾地说:“可……可是……高邮湖的湖寇……”

  “不要怕,咱们的船会在后面跟来。”海管事拍拍杨船主的肩膀:“浪里蛟那数十名湖寇,还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,咱们已警告过他的眼线,他们不敢妄动的,开船。”

  “好吧!”杨船主拍拍手大叫:“准备解缆,伙计们,勤快些。”

  正在忙,后面的舵工突然惊叫:“哎呀!老大,舵不见了,糟!”

  要把舵弄走,并不是太难的事。把舵柱抬起,拔掉插座销,手一放,舵便沉落下去了,力气够的人,两个人就可以办妥。

  “该死的东西!”戴夫子盯着舵舱的水渍咒骂,显然是有人从水中潜登,乘前面混乱时把舵弄掉了。

  没有舵,走不成啦!必须找到附近的造船场买一座新舵。如果没有现成的,还得订制,那可不是三天两天就可办妥的事。

  运气不好,第二天,杨船主跑了三家造船场,船场没有这种下江船的成品,必须订制,加工赶制也得三天工夫,他们只好留下来等。

  漕船已经启航,他们失去了漕船的保护。但在码头停泊是安全的,没有人敢明火执仗登船搜索,想把船拖走也不是易事。

  他们得到消息,詹云已从陆路走了。

  走陆路腿如果放快些,速度至少比船快三倍。

  淮安府,黄河南岸的大城。

  那时,河夺淮入海,在清口会合洪泽湖的水直下淮安,经淮安城西北的清江浦(淮阴故城)与运河会合,绕淮安新城北,浩浩荡荡东下入海。

  这座城的格局很特殊,市面相当繁荣。南面是旧城,中间称联城,北面叫新城,成长方形,共有十三座城门,四座水门,规模之大可想而知,运河经过旧城西郊,进入已淤塞了一半的管家湖,这里也是至满城的旧运河河口码头。再往北延伸,至清江浦与黄河会合。船只从清江浦入河,横渡北浊南清的黄河,在北岸的童家营巡检司进入运口,沿北运河北上山东。

  漕舟很少在管家湖泊,大都集中在清江浦等候渡过黄河。但盐城来的船只,皆在望云门码头停泊。

  仁济桥把管家湖分为南北二湖,湖滨一带栈埠林立,舟船往来不绝,入夜时分便成为热闹的夜市,与城内冷清清的景况完全不同。

  沿河滨向北,发展成一条小街,接近新城西门外的西义桥(西铁桥),夜市其实以西义桥为中心。但如论真正吃喝玩乐的地方,还是以仁济桥以北,至联城一段该算是心脏地带。

  淮阴客店,就在这一段心脏地带内,淮阴县早就废除了,但本地人却念念不忘,或许是对韩信的的怀念吧,这里以淮阴为店名的各行各业为数不少,称淮安的反而不多。

  淮阴客店规模不小,店伙计有数十名之多,一进进的客院连厢叠房,但真正高贵的旅客,很少在该店投宿,这说明了这家店不够高级,有身份的人不愿上门。

  店有五间连栋门面,最北一间是附设的酒楼。隔邻是一家糕饼店,店旁向东伸出一条小巷,巷底附近,就是最原始最杂乱最肮脏的地方。

  所谓最原始,指两样行业,一是指女人,一是指男人。女人靠肉体的本钱过活,男人靠拳头刀子混日子,都是古老的原始行业,在这里,花两吊钱就可以找一个女人快活片刻。花五两银子可以找一个人替你把普通仇人打个半死;要捅一刀,可得花十两银子以上了。

  詹云就落脚在淮阴客店,他是昨天傍晚落店的。

  在外面混了一天,掌灯时分,他回店转了一圈,下一步就是到酒楼报到。

  楼上雅座,食客不少,闹哄哄地,比较像样的是:靠窗一带摆了几座高屏风,可以随意隔成便于女客饮食的厢座。

  当然,敢到此地来的女人,决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豪门千金。

  有身份地位的人家,女人按规矩根本就不许上桌的,信不信由你。

  叫来了酒菜,他一个人自斟自酌,懒得理会附近的食客,嘈杂声影响不了他的酒兴。

  四壁挂满了灯笼,牛油烛的臭味和人们身上的体臭汗臭,与酒菜的香味混在一起,真令那些爱洁的人受不了。

  三碗酒下肚,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黑凛凛,状似门神的大汉,敞开胸襟,露出长满卷毛的结实胸膛。

  “听说你找我。”黑大汉说。

  “你才来呀?”他指指对面的座位:“坐,等在下请你吗?”

  “不必了,三言两语,交代了就走。”黑大汉冷冷地说:“我铁门神有自知之明,还不配与你游魂詹玉平起平坐。”

  “你客气。”他笑笑:“如果你不把自己当人看,把自己看得比别人低一级,那就像奴才一样,站在一边唯唯诺诺好了。”

  铁门神一怔,黑脸上居然出现紫红色。

  “在……在下没料到詹爷如此豪放四海,与传闻的狂傲狠辣不一样。”铁门神在对面坐下说:“不瞒你说,接到詹爷的口信,在下真吓了一跳,是来准备挨揍的。”

  “这……在下小毛小病是有的,还不至于丧心病狂。”

  “那就好,喝酒。”他举碗:“敬你,但愿你的小毛小病不至于变成大毛大病。”

  “借花献佛,詹爷,在下该敬你。”铁门神双手捧碗相敬,一口喝干了一碗。

  “好,你并不粗鲁呢!呵呵!”他重新替对方斟酒,却被铁门神客气地将酒壶夺走了。

  “我来。”铁门神替他注酒:“回头咱们再谈,有事要借重你老兄的鼎力,当然,在下不会让你白跑腿喝西北风。”

  “詹爷的事……”

  “我明天在什么地方可以见到你?”

  “在杏花村。”铁门神用手指指西方,桥对岸就是杏花村,颇为幽静的好去处。

  “好,在下辰牌正准到。很抱歉,得请你走了,按估计,在下要等的人快到啦!”他下逐客令:“请记住,你那些弟兄,有头有脸的,明天早些离开。”

  “詹爷的意思……”

  “即将有不少江湖高手光临贵地,那些人是无所不用其极的。找当地的地头蛇协助办事,这是江湖人的金科玉律,杀人灭口也是金科玉律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
  “是……是的。”铁门神悚然离座:“在下明白,告退。”

  “请便。”

  铁门神走后片刻,楼梯响,人上来。

  “阁下走得真快。”走近的花花太岁强笑着说:“听店伙说,阁下昨天傍晚就落店了,可能吗?”

  “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,程老兄,你落店了?”他含笑问,神色友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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