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天故事汇 > 云中岳 > 无情刀客有情天 > | 上一页 下一页 |
六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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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半死不活,年已古稀的糟老头当门而立,身前挟着一个活死人,是原来站在天井担任警卫的人。 千手灵官机警地跨出两步,离开了凳椅。 “你没有机会发射暗器,尽管你的暗器很霸道很了得。”老人向千手灵官说:“任何厉害的暗器,也不可能贯穿人体,老夫有人保镖,不怕你的暗器,你最好退回去。” “你是……”笑面无常问。 “你该知道老夫的。”老人说:“白天你阁下就提过老夫的名号,没忘了吧?” “九地冥魔陆新!” “对,你的记性不坏。哈哈!这附近已被腐尸毒有效地控制,想向老夫动爪子的人,有死无生。老夫与九阴羽士交情不薄,在他观中享了三年福,你们如果毁了他,老夫岂不要滚蛋另觅居所?劳驾,把老道释放,好来好去,老夫谢谢你们啦!” 九地冥魔名列宇内四大妖魔之一,是武林闻名丧胆的可怕老魔头。笑面无常白天在元妙观不幸而料中,心中早虚,不敢不听命放人。 道玄观主扶住壮年老道向门外走,在门外转身死死地盯了众人一眼,怨毒地说:“贫道已十五年未开杀戒,不愿再沾染血腥,但如果你们再去打扰贫道的清修,贫道发誓要把你们的根掘出来,见一个杀一个。还有,本城隐有不少武功深不可测的避世高人,你们在此地横行,早晚会没有好结果的。记住,贫道已经警告过你们了。” “老道,走吧!回去还得喝几杯呢。”九地冥魔催促:“这些小辈一个比一个狠,你说这些话吓不倒他们的,他们早晚会埋葬了你。老一辈的人不死,年轻的一代怎能称雄道霸?走!” “不必追了!”笑面无常制止手下追赶:“那老魔如在身后洒放腐尸毒,追的人非死不可。” “汪兄,你打算怎办?”千手灵官问:“还去打九阴羽士的主意?” “暂时不可惊动他,咱们另找线索。”笑面无常说:“兄弟安上的暗椿已经就绪,城里城外三教九流同时着手,我不相信找不出线索来。” “恐怕费小狗与李生全家,根本不在宁国。” “一定在。”笑面无常肯定地说:“费小狗那种瞒天过海老把戏,兄弟清楚得很,因为兄弟也曾玩过这种把戏,他是在班门弄斧。黄兄,如果你们等不及,何不回南京等候消息?” “兄弟信任汪兄的判断,不必到南京去等了。”千手灵官笑笑说:“宁国这么一点点大,以汪兄的实力,应该在短期间查得一清二楚了。” “那是当然。”笑面无常傲然地说。 午后不久,河口镇河泊所旁的小食店中,泼皮文风仍是那股泼皮像,敞开上襟,一条腿踏在另一张长凳上。桌上有几味下酒菜,大碗盛酒,吃像颇为不雅。对面,另一位粗眉大眼的泼皮更为不雅,不但没有坐像,也没有站像,一条腿踏在凳上,一腿支地一肘支在桌上,一面吃一面口沫横飞的大声说话。 “怪事。”泼皮含糊地说:“胡老大无缘无故失了踪,小文,你不感到奇怪?” “天底下任何怪事都可能发生,见怪不怪,其怪自败。”文风一口喝了半碗酒:“胡老大腿长在他身上,他爱到哪里就到哪里,你管得着吗?” “他手下的张三李四诸亲信都在找他,下江来的红货搁在江湾里不见他出面,不是失踪是什么?” “也许到龙江找他的姘头去了,女人的魅力比银子大得多。”文风若无其事地说。 “不止是胡老大失踪,城南响山响潭的罗二哥,东门外济川桥麻子郑五麻,城北敬亭山彭老昆,好像都不声不响平空消失了。咱们地方上有头有脸的好汉,一个接一个失踪,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。” “呵呵!钟三哥,你也是咱们三汊河口的有头有脸好汉,可不要也平白无故失踪,小弟就找不到酒友啦!”文风似笑非笑盯着钟三哥:“小心些,三哥。” “我?我钟老三算哪门子好汉?”钟三哥苦笑:“在码头上跑跑腿,替财神爷向河泊所的将爷们通通关节,赚几文黑钱,你把好汉看得这么不值钱吗?” “咱们不谈这些,反正事不关己不劳心,咱们这些小人物穷地棍,杀了剔不出四两肉,恶运轮不到咱们头上的,因为你我都不是举足轻重的好汉。”文风一面替对方斟酒:“哦!三哥,悦来老店大前天从下江来了一家人……” “你是说来投亲的宣家母女?”钟三哥眼中有邪邪的笑意。 “是啊!好像她们托了孙四哥打听消息。” “没有结果,老孙花了两天工夫,到敬亭山一带穷找,倒贴了十几两脚钱,徒劳无功。” “他们要找的人是……” “不清楚,老孙事前事后口风紧得很。小文,有意思吗?” “有意思?什么意思?”文风颇感兴趣地问。 “有两个雌儿呀!别给我装蒜。”钟三哥说:“投亲不遇,盘缠有限,寡妇弱女,最后所走的路,不说你也该清楚。我知道你手头宽裕,不妨在她们身上下工夫,不要说一箭双雕,捞上一个也够你快活啦!听说城里的裘老七裘得功,已在作撒网布罗的打算。兄弟,绸缪须及早,晚一步徒呼荷荷,你是无法与裘老老七争的,地位差得太远了。” “裘老七已在昨晚失踪。” “什么?你的消息从何处得来的?”钟三哥惊问。 “今早传出来的。”文风平静地说:“我敢给你打赌一文钱,下一批失踪的人,一定轮到有头脸的二三流好汉了。你老哥可列入三流,你明白小弟的意思吗?” “胡说八道,这……” “小弟是第四流的,早着呢。”文风似笑非笑举碗邀饮:“大鱼没被捉光之前,我这条小泥鳅是安全的,怕只怕意外落在网里,那就只好怨命啦!” “小文,你的话好像有玄机。”钟三哥放下酒碗:“好像真有什么祸事要发生了。” “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”文风摆出天掉下来也无所谓的气概:“今天有酒今天醉,祸事不祸事去他娘!喝啦!喝够了晚上得上路,那批红货约好了吗?” “约好了,廖家湾。”钟三哥放低声音:“引水钱一百二两,平安到栈另分两百五十两红,天一黑我来找你,你把竹筏弄到小沟岸等我。” “放心啦!误不了事,来,干!” 浪里鳅文风和飞鱼钟三,是上起九曲河,下迄黄池镇一带吃水饭的地头蛇,俗称引水人,其实是走私贩子的领路泼皮,专与河泊所的兵勇勾结逃避查缉,全仗地头熟从中取利,吃的是风险钱。 次日天刚发白,竹筏靠上了城南响潭的西岸。对面,是张家湖水口。这一边是响山,两崖耸峙,苍翠对起,上面建了颇有名气历史悠久的响山亭,是本城的名胜区,距城仅两里地。 这些没有家累的泼皮,平时居无定所,到处为家,像是游魂孤鬼。浪里鳅文风在潭边的土坡下,建了一座竹屋,这就是他偶而栖身的地方。 这是名符其实的竹屋,居然甚有格调,小小的两进,旁边还伸出一座小阳台,自壁柱至屋顶的竹瓦,全是竹子没用一根木料,西南百十步,便是小小的响山村,有六七十户人家。 把筏拖上河岸,抬头便可看到上面不足五丈的竹屋。突然,他脸色微变。 他的竹屋没放置有值钱的物品,与邻居相处得不错,竹门从来不上锁,仅在出门时用门插插住。 竹插垂吊在门旁,表示有人曾经进去过。 两扇小窗都撑起来了,里面一定有人。 正感到迟疑,小窗口出现一张清丽的美丽少女面庞。 “怎么啦?不要说你不认识你自己的家吧?”少女脸上绽起动人的微笑向他打招呼,那双又大又黑水汪汪的明眸,真具有勾魂摄魄的魅力,语气大胆而不轻桃,像在向老朋友打招呼,声调当然极为悦耳动听。 他掩妥胸襟,大踏步而上,推开了竹门,眼前一亮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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