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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八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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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个家伙来得快,伸手向上跳,左手一抄,勒住了巨人的脖子,还未等到他收劲,巨人头一低,向前躬身,这家伙便身不由己,从巨人头上飞过,象是腾云驾雾,连惊叫声也来不及叫出。 第二个人好快,真妙,搂住巨人的熊腰向上抱。 第三四两人几乎同时到达,各抱住一条腿拼老命向外扳,肩膊全力向顶。 巨人耸立如山,山是无法摇动的,上身向后扭,右肘一带,扑一声响,击中抱腰家伙的右耳他手松了,再俯身双手齐下,分别扣住两个扳腿家伙的膊子,往上拉,两家伙怎能不放手? 接着右脚后端,踹中第五名最后扑到的家伙前胸。五个人除了被踢飞的家伙落地时所开口叫喊之外,都没有叫号的声音发出,全昏倒了,巨人丢下手中两个死狗般的人叫“小子,走啊!” “走啊!别穷叫。”小银答,“跟上了!” 街上一阵乱,有人叫,“打死人了,出人命了!” 两人却排众急走,懒得理睬,前行三二十丈,小银指着一栋大屋低声叫,“到了,就是这间群芳阁的后面,便可以找得到老三踏雪无痕荣三北。” 五丈宽丈余高的围墙中间,是一度可容车马出入的院门一门上的雕花横额上,刻了三个大字,群芳阁。进入院门是一座设有假山池亭的花园,一条花径直抵十余丈后的一幢阁楼。这儿是一度曾蜚长安城的艳女水四娘的香巢,但近两年来,她竟然在春花之年闭门谢客,不再在王孙贵客之中抛头露面出卖色相。 在风尘中打滚的女人,她们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,除了少数幸运儿能得到不算坏的归宿外,大多数下场很悲惨。她们既不容于大户人家的门第,又不能忘却走红欢场时的花天酒地生活,怎能嫁一个出头从民做贤妻良母?因之聪明的趁年青色盛时存几个出卖青春的私房钱,到年华老去色衰之后,找一个傻瓜做归宿安度残年。另一个更聪明的人,便买几个可怜的小女孩加以培植,作为日后的摇钱树,自己坐收渔利,逐渐变成了老鸨婆,一代代传递,无休无止。 水四娘便是后一种,但她聪明得多,在红鬼府城期间,在欢场中退出,替他手下十二个姐妹捧场。这一来,群芳阁居然成了花园中大名鼎鼎的魁首。人,是古怪的动物,得不到的东西,求之更切,想前来找水四娘一睹芳容的人更多,群芳阁车水马龙。 水四娘确是厌倦了卖笑生涯,不愿再周旋在生张熟魏之间,便毅然找上了踏雪无痕。同时,群芳阁中十二名以芳字排名的俏孩子,不再在阁中接客,只接受出局,由风月场中的有钱大嫖客派车马前来迎出。即使是长年的恩客,也只在花庭中款待而已。有踏雪无痕在暗中照顾,那些公子大爷风流客当然不敢胡来,弄得不好,三五个小爪牙便可将胡来的不相识客人弄得灰头土脸。 长安三豪明里是府城的体面人,暗中是专在外府做案的江洋大盗,怎能不在身边培植死党?有钱可使鬼推磨,长安的三教九流全有他的朋友。踏雪无痕的相好水四娘是朵花,但这朵花扎手,除了他自己,旁的人去摘便会皮破血流。 这天踏雪无痕确是在楼上避风头。这家伙暗中与非我人妖关系密切,是人妖在长安的得力臂膀。平时由非我人妖的死党怪乞冯韬和神乞朗夏田出面联系,有事皆由两个老花子转达,绝不亲谒人妖免得暴露身份。上次文昌在玄坛庙废墟被擒,便是怪丐的杰作,后来也几乎被文昌认出怪乞的真面目,引起文昌的疑心。 非我人妖对文昌的期望甚高,要利用文昌在江湖布九宫堡和无尽谷符污同流的谣,所以在暗中相助文昌一再脱险。那次文昌提着金子找长安三豪,七幻道不期而至,非我人妖只好出面将七幻道引走,助文昌脱身。 岂知文昌脱身之后,不再找长安三豪,改头换面暗中发展,居然瞒住地头蛇长安三豪。非我人妖以为文昌可能已经离开长安,他也走了。长安三豪没有人管束,加以长安风声日紧,他兄弟三人也就不敢活动,更不能在官府查缉极严时到外地做案,几乎断绝了财路,把文昌恨得牙痒痒地。幸而小银遇上了巨人,不然找上门来,可能小命儿难保。 小银够幸运,他告诉了巨人踏雪无痕的住处,自己留在一旁冷眼旁观,候机找踏雪无痕通风报信。 巨人抹了抹虬髯,不管三七二十一,“砰”一声飞起一脚,踢开了院门,用打雷的嗓门叫:“里面有人么?滚两个出来答话。” 院门内左厢是小客厅,右面是门房的居所,院门被踢开,两个门房惶然抢出。小客厅中有两个穿着劲装外披老羊皮袄的打手,半躺在靠椅上,双脚搁在火炉旁,闻声一惊,飞跃而起,挪了挪腰带上的匕首,抢出叫:“什么人?好大的狗胆,敢到这儿撤野,干什么的?” 灯光下巨人那壮实如山的身材,大环眼神光闪闪,黑虬髯戢立,威猛地站在过道上,双手叉腰,叫:“我,黑爷爷,来找人,你们这些小兔崽替黑爷爷传话。” 四个人吃了一惊,感到耳朵轰轰叫。一个打手略一迟疑,硬着头皮往前凑,一手按在匕首把上,道:“大个儿,你好没规矩,穷叫乱嚷,你也不打听打听……” 大个儿两步抢进,大指头几乎点上打手的鼻尖上,大环眼一翻,抢着叫“黑爷爷早打听过了,去!找姓荣小子出来答话。” 打手退了两步,厉声问:“你是找岔儿来的?” “呸!别废话,你说,荣老三可在里面?” “先说明来意。” “说!他是否在内?” “先说明来意。”打手坚持要黑大汉说出来意。 “你不说?”黑大汉踏进一步厉声问。 打手倏然拔刀,摆出架势怒吼:“老四,并肩儿拾下他。” 黑大汉哈哈狂笑,再迫进一步道:“好小子,你赶快放下那把杀鸡刀,亮刀子吓不倒我黑爷爷,说不定你会因为亮刀子而送命。” 两名打手不听他的,同声暴喝,分左右凶猛地扑上,双刀齐出,两只大手也从刀上探进,要引黑大汉出手。 黑大汉哈哈狂笑,双手疾伸,不等两人的刀送出,已闪电似的抓住了两人在刀前的左手,喝声“爬下”! 喝声中,他向后疾退手向下猛带。两打手身不由己向地面冲,“扑扑”两声跌了个狗吃屎。 黑大汉向前抢进,出手捷如闪电,俯身抓起两人的腰带,一声狂笑,将人抛出院门外,举步往里走,一面叫:“没有人带路,黑爷爷打入便成,闹他个鸡飞狗走,不怕姓荣的小辈不出来。” 他经过花径,踏上群芳阁台阶,阁中大庭灯光明亮,但没有客人,姑娘们都应召在外不在家,只有一些使女仆妇在照料。大庭之后是内堂,有雕花扶梯直达华丽的阁楼,华灯高照,照亮了各处锦绣装饰,暗香在每一角流动,形成了另一个美妙的小天地。 院门发生争吵,大庭的老小女人怎能不知,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。庭门已出现了黑凛凛的巨人,七名老少女人,惊得尖叫着奔入大庭。 “那儿走?叫姓荣的小辈出来。”黑大汉抢入大庭叫。 内堂突然出现一个俏丽的身影,发高盘龙,珠翠满头,远山眉,凤眼,桃腮薄施脂粉,旁长一颗美人痣。上身披了狐裘,下面是丽地水湖底绣小梅枝长裙。轻盈地移出堂口,见了黑大汉讶然失惊,随即神情一懈,如花粉夹泛来了笑容,娇声发话:“乱什么?好没规矩,快给这位爷奉上香若。” 七名老少女人被她喝住了,站在那儿发抖。 黑大汉在庭中,也似乎被少女的镇静神态所困惑。反而不敢粗野,咧着大嘴道:“免了小妞儿,去叫荣老三下来。” 俏妞儿灿然一笑,盈盈裣衽行礼,问:“请问爷台贵姓?贱妾芳琴……” “住口!谁管你叫什么芳?去,叫荣老三出来说话。” “三爷这两天心中烦恼,不见外客。” “他烦恼是他的事,他必须出来见我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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