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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五


  “笑话!我要……喂!小伙子,跳不得,跳出去上不了西天,却会下地狱。”

  原来文昌要从塔门往下爬,事急了,他要冒险,希望能用壁虎功爬下第八层塔门,塔门正在下方,相距只有丈余左右。刚跨入塔门,便被老道叫住了。

  老道并末向文昌瞧,目光仍落在棋盘上。

  铁臂猿以为老和尚是慈恩寺的僧人,老道可能是八仙官的香火道人,毫不在意哈哈狂笑:“小辈,能跳你就跳罢。尤其要活的人,你真要找死尤某也无法阻你,哈哈!跪下……”

  他一面说,一面向棋盘上闻,要跨越棋盘而过,从一僧一道之中抄道追擒文昌。

  有人追击,怎能用壁虎功往下爬?文昌已走投无路,只好拼命,拔出幻电剑,冷笑道:“不是你就是我,看谁今天血溅大雁塔顶。”

  铁臂猿到了棋盘边,伸腿踏进。

  老道恰好抬头,看到了文昌手上的幻电小剑,似乎一呆,伸手一拨,拨中了铁臂猿伸出的脚。

  铁臂猿象是发了疯,突然向后倒飞,“砰”一声背撞在塔壁上,再向下扑例,骇然大叫“哎……哎呀!”

  他的大钩在砖地上滚滑,溜出一串串火花,人吃力地挣扎,摇摇晃晃地站起,脸无人色,正想发话。

  老和尚也抬头盯了他一眼,微笑道:“施主,你想掀了老袖这盘棋?不行,老道棋正陷入死境,眼看输得极不甘,你这一打扰,小心老道恼羞成怒,拆了你的骨头出气。走吧!得饶人处且饶人,赶尽杀绝,何必呢?施主,冲老衲薄面,走吧!要不,老衲向施主结一段善缘。”

  铁臂猿这才看清楚老和尚和老道的脸容,似乎浑身一震,火眼似要凸出眶外,张大嘴却象是停止了呼吸,脸色逐渐在变,只片刻间便成了青灰色。

  老道的目光,从文昌转落在铁臂猿的脸上,半死不活的怪眼十分古怪,铁臂猿只感到浑身发冷,蛇形鼻似乎在轻微抽动,看去极为可怖。

  “你还不滚?”老道冷叱。

  铁臂猿如中雷击,只觉心向下疾沉,浑身一软,脊梁挺不起来了,“砰”一声坐倒在地。

  梯口出现了黑魅谷真,粉脸一变,吸入一口气,突然以令人难信的奇快身法向左一闪,贴在塔壁上。

  七幻道出现,凶猛地冲上,身剑合一捷逾电闪。岂知黑魅突然闪开,他却疾射而过,冲向一僧一道的中间,身形带起劲急的利风,假使让他从中间冲过,棋子必定全被剩风刮走,僧道两人也可能坐不牢会被带倒。

  老道哼了一声,大袖突然抖出叫:“该死!没教养的东西,滚!”

  七幻道身形突然不进反退,一阵无声无息的奇异冷流袭到,护身的玄门奇学利气发出泄气的奇异啸声,无形自傲,排山倒海似的奇异劲道着体,身躯倒退,如被狂风硬生生往回刮。

  他惊叫一声,全力振剑,想用千斤坠稳下身形。但不可能,他无法抗拒排山倒海似的怪异暗劲,吹毛可断的宝剑所发的剑气微弱得可怜,“叭仆”两声仰面便倒,双足仍向上翻了一个倒筋斗,骨碌碌翻下了梯口,跌下第六层去了。

  黑魅谷真—声不吭,闪电似的消失在梯口了。

  劲气四荡,僧道两人衣袄飘飘,但全盘欲飞的棋子突然安静下来,没移开原位。

  大名鼎鼎的七幻道被一袖打下螺旋梯,人见人怕的黑魅谷真突然逃走,铁臂猿大概已确定了僧道两人的身份,再不走岂不完蛋?他浑身一震,吃力地扭转身驱,如见鬼魅地踉跄扑向梯口,连滚带爬逃之夭夭,大钩也不要了。

  几个白衣人先前惊得目,定口呆,铁臂猿的狼狈景象却令他们神魂入窍,不约而同奔向梯口,抢着逃命。

  文昌似乎停止呼吸,难以相信这是事实,事实却摆在眼前,所以骇然痴立,忘记了该怎呢,还是留下?人群走尽,他才恢复神智,收剑举步便走,要绕过老和尚身后奔向梯口溜之大吉。

  刚踏出一步,老道伸手虚拦,冷冷地道:“你留下。不叫你走,你给我乖乖地站着。”

  口吻太不客气,文昌一身傲骨,反感涌上心头,道:“我,为何要听你的!”

  “你非听不可。”老道的声音更冷。

  “在下并未打搅道长,彼此陌生,—无过节二无交往,没有听你的道理。”

  老道面色一沉,正待伸手,老和尚呵呵一笑,道:“道友,少管闲事,快留意你己陷入死境的棋局,不必借故耍赖。”他又向文昌微笑,道:“小施主,你那把幻电小剑让老衲瞧瞧。”

  文昌如受催眠,拔剑双手奉上,他弄不清自己的举动何以反常,反正已不由自主依言送上了,甚至连话也没说。

  老和尚拈着小剑略一审视,信手一挥,但见光华连闪,如无数如虚似幻的电芒狂振扭闪。剑影立收,老和尚已握宝剑靶,缓缓前伸,脸上神色也随之变成肃穆。

  异像出现了,小剑突然发龙吟,霞光万道,冷电迫人发,剑尖前隐约可见一道淡淡的光华,如灵蛇闪缩,逐渐伸张,伸至尺五六方才不再伸长。

  文昌目定口呆,被剑气一边,连退了三步。

  老和尚神情一懈,幻象消失了,幻电剑已恢复原状,仍是一把长仅八寸冷电闪闪的锋利小剑而己,并没有什么了不起。

  老和尚信手递给老道,轻吁一口气,道,“如在黑夜暴雨惊雷之中,只消用五成内力驭剑,定可幻出三尺电芒,无坚不摧,可降龙伏虎,果是电幻小剑,正是令师叔护法修真之物。”

  老道将幻电小剑置在地上,道:“我当然认识,不然……哼!我早要了这小辈的命,夺过来看真伪了。”

  文昌心中—怔,心说:“这老道可恶,不想归还哩!”

  老和尚呵呵笑,道:“道友,恭喜恭喜,阿弥陀佛!”

  “恭喜什么?”老和尚若无其事地问。

  “一盘棋洗却道友的凶横恶性,怎不该恭喜?”

  “废话!”

  “贫僧明若观火,道友不必否认。三天来道友的棋,无时不陷入生死存亡之局,举棋煞费思量,加以平时好胜与得失之心连受打击,无形中开始体会七情之锻练,尝到艰难困苦煎迫的滋味,灵台开始清明,观念中有了极大的改变,凶横恶性徐敏,知道为人留下一条活路的道理了。”

  “废话满嘴。”老道不瘟不火地答。

  “你还要证据!”

  “说说看。”

  “如果在下这盘棋的头一天,请坦城相告,刚才那两个闯祸的人,下场如何?”

  老道摇摇头,突又咧嘴一笑,道:“不但那两个家伙,凡是上来的人,必……必……”

  “如何?”老和尚含笑追问。

  “死!”老道简单地说出一个字。

  “所以贫憎为道友贺。”

  老道开始捡拾棋盘上的白子,一面若无其事地道:“你赢了,只负四子,太不甘心,算你行。”

  “过奖过奖。”

  “和尚,你的棋气深不可测,但仍然算错了。”

  “呵呵!不错,我也没想到你有如此坚忍的斗志。在我昨晚下九十九时,我算定你必定负五子。但你在第一百零四手时下得够狠够绝,扳回了一子。”

  “咱们再来一局。”

  “好!把幻电剑还给那小娃娃算了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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