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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九


  白煞向身畔一名蒙面人沉声道:“你们玩给狗官看看,让他在死前记住今晚之事,也好在阎王爷前多告一状。”

  “谢谢当家恩典。”八个人欢叫,将刀搁在一旁,像一群狂虎,抓住五条羔羊,但听裂帛之声刺耳,嘶声哀嚎声动人心魄,

  白煞领先到了后庭门,伸手推门道:“兄弟领先请随……咦!……”

  门外,是一个高大的蒙面人,穿的深蓝色的劲装,背着包裹,背了两个百宝囊,却不是他的手下,他的手下全穿的黑色劲装。蓝与青相差无几,北方人可说青蓝不分,但是这劲装是上好夹段的,灯火下光闪闪,一看便知不是自己人。

  白煞的手收不回来了,剑尖已闪电似的点在他的胸间七坎大穴上。沉雷也似的嗓音震耳:“你是首领,在下已来了好一会儿了。谁敢动?退!不然在下便刺穿这家伙的心窝。”

  庭中大乱之后,所有的声音突然又寂静,所有的人都被突来的变故震住了。

  来人是蔡文昌,他上了楼,伏在窗下倾听里面的动静!里面有挣扎声,饮泣声,狂笑声。但窗封得很严,如不贴缝听或者耳力不行,是无法发现的。

  他心中大惑,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,里面有怪声,他的胆子更壮,不怕有人发现他了。他不能破窗而入,里面人没睡,便循走廊向右贴壁一折。不错,转过一处角落,看到一个蒙面人挺刀伏在栏杆下,正凝神向下凝望。

  他像个幽魂,缓缓移向黑影的身后,剑柄在对方脑后来上一记,方伸手接刀将人挟住仍安放在原位上。

  看到对方以黑巾蒙面,他心中大惑,心中一动,便顺手摘下黑巾自己也蒙上了。

  后面是一座门,他伸手轻推,沉重的门应手而开,他走入有灯光而叫啸声震耳的楼内了。

  右首一间房的灯从未掩实的门缝中透出,啼哭和狂笑声也从门缝中外泄。他心中大奇,将门略为推开,向里一瞧,一腔怒火顿时按奈不住。

  一个女子的两手被绑在床档上,男的状如疯狂。

  他看了大汉的恶状,无名火起,疾步入室,依样画上葫芦,在大汉的脑袋上击了一剑把,大汉脑上立即开了一大孔。剑把云头略尖,穿了孔饰以剑穗,一击之下,大石头也得缺角,何况血肉长成的脑袋?

  他拖开大汉尸体,割断女人手上的绳索,沉声道:“我来救你,不可张声,我走之后,闩上门,熄灯,躲在床下。”说完,掠出房外带上门。

  他共经过五间内房,救了三个妇女,恨得咬牙切齿,这些人太不象话,劫财劫色又杀人,犯了江湖大忌,难怪他火起,见了便立下杀手。

  他终于到了花庭外,击倒守庭门的一名看守,可是门是从里面上闩的,谁不开,便走到一扇花窗下,用指甲刺穿一个小孔向内张望,看到玉面虎正在凌辱大妞儿。

  他认识玉面虎,恨在心头,气愤填膺,俊面上涌起无边杀气。不管厉狗官是如何可恶,他玉面虎总算是厉家的护院师父,诱奸主人之女,复引外寇入室,未免做得太过份,天理不容,这是江湖大忌;假使人人如此,靠练武糊口的人,岂不要饿死?世人怎会瞧得起武林朋友?江湖道义何在?简直是武林叛逆,江湖罪大恶极的败类,比下五门的人更可恶,这种人不死,天理何存?

  他想破窗而入,但对方人多,恐怕反而饶上自己一条命划不来,便全神造取如何进入的路径,与应该如何擒贼先擒王造成有利形势。

  机会来了,他刚才除去看守的庭门,正是白煞正要出来的后庭门。他事先到了门外等机会,一切尽在意料之中,白煞骤不及防,被他出其不意制住了。

  庭中大乱,八名大汉丢了抢夺中的五个妇女,有两人去拔大门的门闩,文昌用沉雷似的声音大吼道:“不许开门,站住!”

  喝声将开门的人喝得顿了一顿,但略一迟疑,又向门上抢。文昌剑尖,刺入白煞穴口三分冷笑道,“阁下如不下令,便永远没有下令的机会了。”

  白煞单手按在剑把上,冷冷地向文昌叫:“尊驾高姓大名?来!咱们分个高下。”

  文昌呵呵大笑,道:“不用分高下,太爷有事待办。”

  “颜某人不听你的。”玉面虎怪叫,长剑出鞘。

  白煞脸色一变,厉声叫道:“颜师父,你想借刀杀人?”

  “在下并无此意。”玉面虎阴禁禁地接口。

  “柯某受制,阁下如果妄动,在下岂不是首先遭殃的。”

  玉面虎正待冲上,一名蒙面人横剑戮出冷笑道:“怒鬼曹观在此,颜师父三思而行。”说完,拉下面巾,现出一张愁眉苦胆的腊色黄面孔,一双鹰目厉闪。接着剑上传出嗡嗡震鸣,剑气四射。

  玉面虎心中一懔。怒鬼曹观是大酥山寨最险狠的高手,武林中名号够响亮,真反脸动手,他有自知之明!可能要栽。他凶焰一窒,收剑退后道:“在下等会可再说。”

  文昌冲他冷哼一声,道:“不错,等会可再说,咱们之中,必有一人在清理旧帐中溅血。在这些人中,最后死的就是你这个人面兽心伤天害理的淫贼。”

  玉面虎气往上冲,怒叫道,“王八蛋养的!咱们等会要不死不散。

  文昌拉掉面巾,狂笑道:“哈哈哈哈!你他妈的是啥玩意?早些天没取你的狗命,你搬出师门来唬人,凭你那几手鬼划符,也敢大言不惭?你记着你的话就是,等会要不死不散。”

  “是你?你……”玉面虎抽口凉气叫。

  “不借,你没忘掉。我,亡命客蔡文昌。”

  这几天西安府附近的武林好汉,整天议论纷纷谈的是蔡文昌,想不到大家认为必定死在碧眼青狮大印掌之下的他,今晚竟然在西北德局隔邻出现。如果在四天前,蔡文昌三个字知者不多,平常得紧,但自从那夜在西北镖局激斗之后,这三个字却有极重的份量。平地一声雷,没有听到达声雷的人定是聋子。

  白煞重重地哼了一声,道:“姓蔡的,这么说来,你也是做案的了。四海为家,都是自己人,胳膊是向内弯弯的、为何如此待我?基于江湖规矩,柯某要你收剑说话。”

  “呸!”文昌呸了他一口,切齿道:“谁是你所说的自己人?瞎了你的狗眼。蔡某做案一人做事一人当,按规矩三不抢五不偷,要钱不要命,要财不要色。你,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?瞧你今晚的所为,要钱要命要色,全要,恐怕你还放火,你身为一寨之主,竟做出这种人神共愤违反武林大忌的事,可耻。叫那些人滚开,蔡某给你一次公平的机会。”

  “你会后悔的。”白煞咬牙道。

  “为了江湖道义,蔡某从不后悔。”

  白煞手按剑把,冷然沉喝,“退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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