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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将风帽拉下护耳,只留眼鼻,不伯被人看出真面目,可且衣着已经换过了,谁会认出他是不久前在酒楼出现过的蔡文昌?

  八仙宫前人潮依然汹涌,但启程返家的人比较多。车轿在一些健仆的招呼下,纷纷驶至庙前广场停下,迎接庙中出来的女眷。

  文昌的目光,在车轿上转。车轿上,前面和侧方饰有一些图案和姓氏,那豪门家族的标记,和官位的特有装饰一看便知。

  车声隆隆,三部轻车经过广场,鱼贯停下每车的左侧皆站了一个体面的中年仆妇,正在拉开车门放下踏凳。

  车是轻便的双头马车,刻有素狮头饰物,绣带青幔十分神气,淡蓝色的车身十分扎眼,一看便知是四、五品大员的轻车,而且是文官的轻车。那时,武官极少乘车,也不许坐轿,必须骑马,免得忘了骑射。

  文昌心中一动,便转身向长乐门走去,一面拾了一根小木根,用小飞刀削成两段小木针备用。

  在距城十来丈处,他慢慢往回走,城门口进出的人,全在官兵监视之中。

  车声隆隆,三部马车到了。

  文昌回身便走,等到车到身后,突然右手轻扬,一枚木针脱手飞出,贯入一匹健马的前肋下。

  “希韦韦……”,健马长嘶,一阵急蹦。

  掌鞭的中军车夫吃了一惊,“叭叭”两声响鞭,猛地刹车勒僵。但马儿负痛,且木针贯入肉中,鞭声怎能制止?立即发起疯来,疯狂地蹦跳,另一匹马也惊慌地乱冲,人群大乱,车厢狂摇。

  “哎呀……”车内的女人们鬼叫连天。

  文昌在于钧一发车儿行将倾覆的刹那间抢出,一把逮住马络头,顺手拔下木针,运神力一拉络头,伸手轻抚马头,马儿蹦跳渐止,他始抬头向脸无人色的车夫道:“老兄,你这匹马发了性,不好料理。”

  “真糟!这畜牲可恶,大概是想要我的命。”车夫叫。

  文昌带住马络头道:“不要紧,我替你带住,入城再说,切不可惊吓了车中的女眷,走!”

  车夫喘出大口大气,苦笑道:“真见鬼,平时这畜牲从没出过毛病,偏偏……”

  “老兄,别埋怨啦!走。”

  车夫松了刹车横木,道:“谢谢你,老弟,有劳了。”

  文昌拉住马络头,向前走,马车缓缓奔向城门。城门十余名官兵远远地看见马车驶来,向出入的人叫:“右参政张大人的车子要进城,闲杂人等让开回避。”

  人群中分,官兵们也左右移动,三辆马车驶入城,进入了东大街。

  文昌直等离开城门三二十丈,方放开马络头道:“老兄,小心了,这匹马还不能安静,伯要出事,依我看,你还是下来带着稳安些。”

  他不待车夫答话,举步走了。

  西安城府的人,如果有人问起,简称府城,再问,他们干脆叫长安城,不会有人称西安,不习惯。长安城确实繁华,东大街是商业区宽阔笔直的街道行人似蚁,中间车马往来不绝,不傀称西疆第一大城。

  文昌迈开大步往城中心走,直奔鼓楼。已经是近午时分,距约会之时已是不远。

  宏丽的鼓楼耸立在市中心,里面住了一些管理更夫的小吏,闲杂人等不许在附近逗留。

  文昌在南面台堪上留下了暗记,便往南门大街右前走去。本朝之前,鼓楼旧址本在皇城之内,城缩小之后,却成了市中心区,北大街不远处,可以看到新王城的城门,禁卫军盔甲鲜明,气象万千,任何人想在这儿生事闯祸,准倒霉。

  这儿没有歇脚的地方,北大街是官吏豪门的大宅第,其他三条大街都是商店,难道倚门坐等不成?他找不到歇脚处,信步往西走。

  西大街右首转角第一家,是一栋巨大宅院,与左首北大街的一幢有石狮牌楼的巨厦毗邻。这间宅院门楼高耸,台堪甚高,左右安了两座纹云石鼓,三座门,大门内照壁上塑了四个大字:福星拱照。侧门半掩一个中年门房在台阶上悠闲地走动。

  “这大概就是吸血鬼姓封的宅院了。”文昌想。

  第二家,也是巨型宅第,前面有半亩大的广场,栓马柱,停车场,十分气派。广场外靠街一面,高高建起一座牌楼式的外廓门,两侧各插了一面大旗,绿底、红字,字是“京师兰州,湖广大同。”“神枪飞虹,无远不届。”

  牌楼上的横额,四个朱滚大字十分醒目:“西北镖局”下面也有四个小字:“长安总局。”

  文昌哼了一声,自语道:“这位镍局主口气不小,过几天我要和他算算早些天的账,我蔡文昌岂是怕事的主儿?”他的目光转向北大街吸血鬼的左邻瞧,心说:“那就是倒霉致仕的右参政施若葵的家,垮了台气派仍在,唔!从这儿向吸血鬼下手,太妙了。”

  他向西北镖局走去,有意无意之间,打量着四周的形势,留意封家和西北镖局出入的人物。

  八匹健马从王城中奔出,在施家停下了,八名雄健的官吏全身披挂齐全,雄赳赳进入了施家的大门。

  文昌不管施家的事,他从封家的大门口信步到了西北镖局的牌楼。牌楼附近,三名镖局的伙计正在附近眺望,有意无意地瞥了文昌一眼,互相一打眼色。

  文昌肋下挂了小包裹,背着手踱着方步,状极悠闲,目光在两栋巨厦间流动。他的衣着不寒伦,并无可疑之处,只是,他不该仍然放下掩耳,只露出眼鼻,这便有点不对劲啦!城内风不大,何用掩耳?

  对街一间店铺里,一个老尼姑正在向掌柜化缘。

  蹄声如雷,五匹健马从东大街冲到,马上骑士皮风帽,皮外袄,天蓝色披风,腰悬长剑。马到,一声吆喝,马儿刹住蹄,缓驰而入。牌楼下出现两名镖局伙计,将众人迎入,骑土一跃下马,由店伙计牵走坐骑。

  文昌站在牌楼侧方,心说:“这些家伙一个个面色狰狞,傲气冲天,怎么看也不象是善类。”

  他重新举步,正待穿过西北镖局的大门。蓦地,他站住了,右肩搭上了一文大手,力道不轻不重,指尖扣在肩井穴上,如果有所异动,大手的主人必定加上重劲。

  他一面运功护身,一面扭头向后瞧。大手的主人是西北镖局的一名伙计,正向他冷笑发话:“老弟,干什么的?”

  “老兄,走江湖的,放手。”文昌冷冷地答。

  “采盘子么?你该将招子放亮些。”伙计问,手上下了三分劲。

  文昌火起,这家伙竟将他当作探道采盘子的小贼,未免太可恶。他重重地哼了一声,说:“老兄,你应该将招于放亮些。放手!”

  伙计怪叫了一声,说:“喝!你小子教训起太爷来了?”

  西大街的另一端,街道中出现了黑铁塔高大的身影,粗大的长鞭围在腰上,人高马大,在街心比常人高了一个头,宛如鹤立鸡群,十分触目。他背上居然背了一个小包裹,天青色劲装,外披裼直裰,长鞭只缠在直裰外,比往昔整洁些,不再象个落魄江湖人了。

  文昌并未发觉黑铁塔正大踏步向舞楼赶,他要应付西北镖局的伙计。这时,广场内抢出另三名伙计,要看看谁在闹事,文昌火发,但仍末发作,冷冷地说:“教训你并无不可,闹市大街之上,尊驾出手拦截行人,是否挟西北镖局的威风欺负人?阁下这种态度怎象个生意人?太不象话!”

  伙计大怒,怪叫道:“你小子前来采盘……”

  “呸!闭上你含血喷人的狗嘴。”文昌抢着叫,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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