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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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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和尚飘然举步走近,脸含微笑,宝相庄严,徐徐走近火堆。 司马英第一眼便看到老和尚右掌背上所刺的图案。 那是飞腾在云中的五爪青龙。 “看样子,老菩萨并未中毒哩。”他想。 心中在想,却不敢简慢,略一整农,屈身下拜道:“小可江西司马英,叩见老前辈。”他拜了四拜。 老和尚举手虚扶,点头道:“小施主,老衲对你并不陌生。” 司马英吃了一惊,站起愕然道:“老前辈……” “在袁州道中,老衲曾见你摆脱三个假书生。” 司马英苦笑道:“那是洞灵三冠,晚辈好恨,假使那次不与老前辈失之交臂,晚辈也许不致落得如此狼狈。” 天龙上人笑道:“小施主是想找老衲助你解毒么?事实上老衲亦无此能耐,也无此机缘,因该两种奇毒清除不易,老衲虽可传你一种佛门绝学涤心之术。但是,必须苦练十年方可有成,而你却活不了十年,老衲岂能因此而耽搁南荒之行?你又怎能追随老衲十年之久?” “那时,晚辈并未中毒。” “咦!你那时要找老衲有何贵干?”天龙上人讶然问。 司马英心中失望已极,似乎万念俱灰,轻描淡写的说:“晚辈想追随前辈执弟子礼的。” “老衲在世时日无多,不再作传艺的打算,即使你能遇上老衲,老衲亦不会传艺于你的。” “晚辈福薄,夫复何言?”司马英懊丧的答。又道:“晚辈毕生不信天命,只是仍未能逃出命运之神的掌握拨弄,如佛门禅机来说,归之于因果并无不可,人定胜天四字,冥冥中却注定胜算不多。哦!老前辈既然武功全失,怎能设法攀上落魄寨救人?晚辈艺业有限,但义不容辞,愿为前驱。” 天龙上人注视他好半晌,笑道:“你与智钝所说的话,老衲全部入耳,依老衲看来,小施主大可置身事外……” 司马英豪迈的一笑,抢着说:“晚辈在世时日不多,能为身陷水火的移民一尽绵薄,何乐而不为?老前辈不会令晚辈失望吧?” 天龙上人饱含深意的点点头说:“老衲在无量山绝顶,曾发现一株千载玄参,对小施主排除体内异毒虽无大用,但仍可拖延三年五载,天生神物,有福者得之,施主何不赶赴无量山采参?去迟了恐被他人捷足先登……” 司马英摇头苦笑,抢着说:“多活三年五载,何足留恋,晚辈早已看破世情……” “那么,小施主何不随老衲修出世之禅?” “谢谢,晚辈不妄信神仙,因果报应之事实属渺茫,如果仙佛有凭,世间怎会让虎狼之辈横行霸道?晚辈与佛无缘,谢谢老前辈厚意。” 天龙上人寿眉一舒,呵呵大笑道:“小施主快人快语,可把老衲骂苦了。” “晚辈无意开罪大师。尚望海涵,目下大师可否速为策划入寨救人?救人如救火,迟恐不及哩。” “小施主既然已看清寨中虚实,目前委实不易妄动,假使九指魔僧已经赶来,即使老衲长生证果奇功未失,交起手来仍不知鹿死谁手,且先找一处隐蔽处所藏身,老纳将佛门至高无上轻功绝学‘步步生莲’传给你两人,先求保身,再将破瑜咖邪术的内功心诀传给你们,诛去这些妖孽。” 司马英心中大喜,但意似不信的问:“老前辈不是功力全失了么?怎能……” 天龙上人呵呵大笑,笑完说:“天息毒雾只能消去老纳的长生证果禅功,死后不能出现舍利而已,目下防身绝学仍在,练功心决怎会消失?相见也是有缘,难得你一身侠骨,热血满腔,走,找地方藏身,五天之后再来。” 老和尚说完,领先向北进人丛林,一面走,一面问:“小施主,你的内功虽距登堂入室之境遥之又遥,但反应之快超人一等,由你的筋骨与目中神光看来,比与你同岁的青年人相较,成就超乎群济,请问令师贵姓大名?能调教出这种弟子,他没偷懒哩。” 司马英一阵黯然,也十分安慰,无限感慨的说:“直到如今,晚辈仍未正式拜师,由几位父祖辈教诲,晚辈愚鲁,致令父祖辈失望。” 他拔出斑竹箫、信手一挥,八音齐鸣,又道:“晚辈受益最多的人是金剑神箫老爷子,老爷子更指引晚辈找寻大师学艺,可惜事与愿违,老前辈或者尚记得这支斑竹箫,这是金老爷子着晚辈找寻大师的信物。” 箫声一起,天龙上人已回身站住了,一手接过斑竹箫,微笑点头,目闪神光,说:“金小友倒还记得老衲,也替老衲带来了难题。” 他脸上笑容渐敛,换上了肃穆的神色,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司马英,久久又道:“二十余年前,老衲行脚崂山,金小友就凭这支箫与老衲结下姻缘。 那时,老衲确是动了收徒之念,可惜有根基的弟子难寻,磋跎至今,智钝在遇见老衲之前,杀人放火无恶不作,行边疆数十年,年前方洗面革心皈依我佛,随老衲苦修大乘,绝口不谈武事。 老衲亦感到天下间人海茫茫,想找一个不为物欲所迷,志在练武以修心养性的人,太难找了,决定将一身所学带离尘世。 小施主,如果老衲将性命交修的绝学传你,你能脱出尘世纷争之外,独善其身,不招惹武林恩怨是非么?” 司马英低首沉思,内心在天人交战。 他想,如果学艺独善其身,何必辛勤苦练?做一个平平凡凡的百姓小民,不是毫无烦恼么? 他想答允,反正日后是否能独善其身,老和尚焉能活得到那一天?天下茫茫,老和尚怎知日后他的所作所为?用不着管日后担心,先将绝学练好再说。 可是,他的本性却不容许他昧着良心说谎,而且在世时日无多,何必在这时增加良心的重荷呢。 他心中有所决定,虎目中神光似电,缓缓抬头。 “小施主,回答老衲。”天龙上人加上一句。 他淡淡一笑,用不容怀疑的坚定语气说:“老前辈,晚辈不能。” “其理安在?” “如果要独善其身,晚辈为何不荷锄就学?谋一己之福,用不着苦练武技自寻烦恼的。” 天龙上人突然呵呵狂笑,笑完说:“孺子可教,可惜你出世晚了些。” 说完,脸色黯然,幽幽的说:“假如你在袁州道上遇上老衲,老衲会成全你的,可惜你身已中奇毒,日后的成就不大了。而且老衲在世时日无多,不可能眼见你为武林大放异彩了。走,我要将易筋洗脉的佛门无上心法传你,不出十年,体内奇毒必可尽除,你死不了。” 说完,将斑竹箫递过,又问:“你受金小友陶冶,音律造诣如何?” “晚辈不知,尚请老前辈赐教。” 老和尚不走了,说:“试试看。” 司马英说声遵命,盘膝坐下先调和呼吸,定下心神徐徐引箫就唇。 凄凉抖切的箫音袅袅徐升,《安魂曲》低回的旋律充塞天宇间。 一曲奏完,他徐徐站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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