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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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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……呀……”流云仙姑凄厉地叫,向后踉跄而退。 “咦”司马英也惊叫出声,自懂人事以来,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从未见过的异象,吓了一大跳。 心情与在亡瑰谷第一次杀人有同样的感受,赶忙扭头便跑,他用了全力,宛若流星破空而飞,好快。 流云仙姑刚退了五六步,后面两人已到,齐声惊叫,将她扶住了。 她拉起破衣掩住酥胸,尖叫道:“别管我,捉住他,要他死活都难……” 话未完,右侧林中灰影一闪,出来了一个光头老和尚,人现声亦到:“阿弥陀佛!得饶人处且饶人。女施主难道没看出那位少年施主已经手下留情了么?他无意污辱施主,不可怪他,换了别人,后果不堪设想呢!” 三个假书生闻喜猛吃一惊,脸色大变,骇然盯视老和尚飘然而来的身影,倒抽了一口凉气。 老和尚身材修伟,前额戒疤闪闪生光,方睑大耳,慈眉善目,雪白的眉梢挂下颧骨,挺直的鼻梁,四方口。 脸色红润,皱纹细小而不显,如不是他那银色长眉说明了他年岁不小之外,看去倒像是中年人。 他右手扣着胸前的檀木念珠,左手点着一根檀木禅杖,青色僧便服已泛灰白,看去像是灰色。 令三人骇然的,是老和尚举步而出的身法,似乎脚不沾地,从容举步,竟然是佛门至高无上绝学“步步生莲”。 落脚处距地三寸,虚浮在上,下面奇异的气流,轻轻将尘土激得向四面轻扬,像花瓣般向外张,三人脸色泛灰,眼中现出恐怖的神色,如见鬼南,一步步向后退,脸上肌肉不住抽搐,目光紧盯住老和尚数着念珠的掌背。 老和尚的掌背确是有点怪,现出一条飞腾在云中的五爪青龙,是刺上去的,原来的色泽该是黑,但由于被皮肤所掩,看去便成了似青非青似蓝非蓝。 流云仙姑紧抱住胸前破衣襟,掩住一双要往外蹦的大乳房;她这种大哺乳动物没有衣衫裹住,委实尴尬。 她已退至路旁,不能再退了,结结巴巴地说:“老……老前辈是……是天……天龙老菩萨?” 老和尚慈和地一笑,额首道:“女施主眼力超人,老衲佩服,想不到隐世三十年后,仍有人一看便可叫出老衲当年的名号。” 光凭老和尚手背上的龙唬不了人,那“步步生莲”至高无上绝学方是震慑武林的法宝,当今之世,虽则高手辈出,但还没听说过有谁能练到这一种神化境界。 武当的祖师张三丰固然已修至半仙之体,神行千里来去无踪,但也无法使他自己应空举步,俘而不沉。 三个假书生脸无人色,不由自主拜伏在地,绝望他长叹一声,历尽待死。 天龙上人在天下群雄逐鹿中原时,他一度曾经替徐寿辉打江山,建立了天完帝国,后来与太师邹鲁搞不来,便独自在江湖闯荡,单人只剑横行天下,四海为家,专找元鞑子的麻烦,杀人如屠狗,来无影去无踪。 后来天完帝国垮了台,他十分后悔自己谋事有始无终,一气之下落发出家做了和尚。 江山易改,秉性难移,他虽做了和尚,但好杀的天性更变本加厉,不但杀元鞑子,那些乘机发国难财的人落在他手中,一律格杀,下手不留情。 据说,至正二十二年春正月,朱元璋打陈友谅到了江西南昌(那时叫龙兴,朱元璋改为洪都府)恰巧他也在南昌行道。 真巧,朱元璋在南昌告谕父老,革除陈友谅的苛政,首先拜谒孔庙,存恤孤寡,搞得有声有色。 天龙上人心中一定,认为朱元璋必能统一天下以解民困,便遁世开始苦修,退出了江湖。他行道江湖将近三十年,剑下无敌,号称天下第一条好汉,杀孽之重,令人闻之色变,不肖之徒畏之如妖魔鬼怪,望影而逃。 他退出了江湖,下落不明,三十年来从没有人见过他的身影,但往日的声威,依然存在江湖人心目中难以磨灭。 洞灵观位干抚州府城西北六里余魏夫人坛之西,是一座古老的道观,建自唐代,乃是名法师叶法善奉是命所建,供着魏夫人的法像。 据说,魏夫人是晋朝人,姓魏名华,年幼时便已习得道术,二十四岁嫁了一个姓刘名文的小官。 她道术通玄,却保不了丈夫被阎王所召,刘文死后,她避俗江南,落脚临川乌龟原,建坛修成正果,在成帝咸和九年托剑化形飞升,于洛阳大会群仙云云。 到了唐朝,叶法善奉使南来,在坛上建政,建了一座洞灵观奉把,度了七名女道上在内清修。 观中立了一块仙坛碑,乃是刺史颜真卿的大手笔,将魏夫人成道的经过一一写出,这块碑文成了无价至宝。 一年年过去了,洞灵观经历了唐、宋、元三朝,目下又是大明朝了。 历史在演变,洞灵观也在变,观中的七名女道土也在变,变来变去离了谱,变得成了一座风流陷讲,成了风流子弟的销魂窟,再变成江湖朋友的猎艳场,风流艳事时有所闻,淫秽不堪。 七名女道土中.前三名就是流云仙姑三个假书生,另四名却只会些少防身功夫,并主理观中香火事宜。 流云仙姑三个风流女道士,洞灵观三冠的名号确是叫得够响。 她三人功力修为确也了得,而且手腕八面玲珑不论黑白道朋友驾临,她们都应付得宜,要是她们高兴,也出外打打野食。 所以在江湖朋友中,谁也不敢到洞灵观撒野,她们的靠山多,自己也称得上一流高手,暗器和迷香有名儿的歹毒利害,恼了她们必定有死无生。 她们的淫名在江湖上轰传,可是极少有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,她们也不杀人,非必要不动刀剑,所以了不起的罪名只算是“引诱良家父老子弟”而已,不伤大雅,姜太公钓鱼,愿者上钩,怎能完全归罪在她们头上? 她们的行事,自然不为正道人士所容。这时看到老杀星天龙上人出现,吓了个胆裂魂飞,浑身香汗淋漓。她们天胆也不敢和天下第一条好汉交手,逃也是枉然,除了闭目待死之外,生命之路已无法再走下去了。 岂知大谬不然,老和尚的话响起了:“诸位女施主不必惊怕,请起。” 三个女人惊喜交集,希望之火又燃起了。 流云仙姑抬起惊怖万状的秀脸,颤声问:“老菩萨不……不怪罪晚……晚辈么?” 天龙上人慈祥地一笑,说:“诸位施主放过那小后生,老衲自然不怪诸位了。老衲这次自流沙南返中原,发觉天下承平不久,中原武林群雄竟然兴了无谓的门派之争,而且不甘寂寞之徒,竟又开始为非作歹,良可慨叹。老衲已行届入木,在世时日无多,已无力再管江湖兴衰之事,即将南行深入不毛,为东南开拓疆上的同胞一尽绵薄,也许不可能生还中土了。请施主代为寄语武林同道,切不可再逞血气之勇害人害己,勿忘武林道义四字,江湖幸甚。还有,诸位目中媚光外露,非汝等之福,宜加痛改,老纳言尽于此,好自为之。” 说完,一声“我佛慈悲”,身形徐移,飘然上冈而去。 三个假书生爬跪在地,好半晌不能移动。 久久,逸虹仙姑轻声说:“大姐,老和尚似在呵护那年轻人,难道他们之间有何渊源么?” “不会,瞧他们的去向一东一西,如果有渊源,你我焉有命在?”流云仙姑仍心惊胆跳地答。 “老和尚说即将南行深入不毛,不管中原的事了。”飞霞仙姑接口。 流云仙姑徐徐站起,还未发觉自己已敞开了前胸,凉风一吹,她突然猛省,赶忙将破襟掩上,恨恨地说:“老和尚既然不管中原的事,咱们难道就罢了不成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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