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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三


  袖风及体,她感到像是撞上了一座山,撞得骨松肉裂,凶猛的震力将她斜摔出丈外,砰一声着地滚动,直滚至街边的墙脚下。

  她不甘心任人宰割,强忍无边的痛楚,头晕目眩滚身而起,奔向一座紧闭的院门,要破门而入往屋里躲,或者从后门脱身。

  “你是佛爷的宝贝!”身后传来大自在佛的叫声。

  腰脊一震,接着被人抓住了。

  身柱穴被制,她浑身发僵,再被大自在佛连腰带手抱住,她知道完了。

  “和尚,不要误了正事。”女人到了身旁叫:“快问口供,追出她老爹的下落,人是你擒的当然归你,还怕这小丫头飞了吗?”

  “人在和尚手中,还怕他不招?哈哈……”和尚得意地狂笑:“你们都不要跟来,等候佛爷的好消息,佛爷问口供不希望有人在场,尤其是向女人迫供。”

  砰一声大震,大自在佛踢开院门,抱着龙姑娘兴奋地入屋。

  屋中不见有人,宅主人一家老少,皆被赶火柴房派人看管,因此没有人在外走动。

  乡间的房舍朴实简陋,房屋内部光线不够,进了内厢窗户更小,很难分辨那一处角落隐藏有人。

  和尚功臻化境,而且会法术,不在乎屋中是否有人隐藏,得意洋洋抱着龙姑娘,毫无顾忌地往内厢闯。

  龙絮絮心胆俱寒,她知道完了,落在这六根不净的妖僧手中,她只有一条路好走了:自杀。

  她死,才能保全她老爹。

  人在生死关头,是不会仔细思量情势的;她也不能免俗,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一死,这些杀手就找不到她老爹的藏身处了。

  正在打算如何自杀,突然发觉和尚浑身一震,同时听到一声沉闷的打击声。

  还弄不清究竟,直觉地感到和尚向前栽,她失去活动能力,被和尚重重地压倒在地。

  和尚是被击昏跌倒的,她心中狂喜,以为是她老爹赶来了。

  她应该明白。她老爹的伤用不上劲,不可能潜入集中从和尚手中救她。

  她刚想脱口欢叫,却惊讶地叫不出声音。

  是一个青巾蒙面的青衣人,有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,抓小鸡似的抓起昏迷不醒的和尚丢至一旁,抱起她向内室急急窜走。

  “雍大哥……”她突然醒悟,喜极娇呼。

  大自在佛功臻化境,法术无边,马上便晕头转向狼狈地跳起来。

  “谁……谁在背后暗算佛爷……”他发狂般厉叫。

  他看到两个人:男的是用抽劲击败龙絮絮的中年人,女的是老搭挡走阴神巫阴凝霜。

  都是自己人,当然不会是被自己人打昏的。

  “和尚,你居然被人打昏,奇闻。”中年人冷冷地说:“在下姑且相信。哼!你是说,你把到手的小龙女弄丢了,被人救走了?”

  “有人在佛爷背后,给了佛爷一记狠的。”大自在佛恨恨地用手抚摸仍有痛感的后脑:“佛爷毫无准备,又没运功护身,怎知发生了什么变故?哎呀!人呢?”

  “人呢?我在问你呀!”中年人大声说:“人不在,当然是你把人弄丢了。”

  “我们在外面枯等了好半天。”走阴神巫也冷冷地说:“还以为你兴奋过度,出了意外死在女人身上呢!

  所以才进来查看,却发现你像死狗一样被摆平在这里。你被人打昏,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?”

  “知道还会被打昏吗?废话!”大自在佛不悦地说:“一定是千手飞魔那老混蛋,不敢出面却偷偷摸躲在屋子里……”

  “如果是千手飞魔,你那有命在?”走阴神巫冷笑:“老魔不是善男信女,就算他不想要你的命,至少也卸掉你身上一些零碎。”

  “既然和尚什么都不知道,也就问不出结果来。”中年人幸悻悻地说:“咱们只好搜市集,人一定还躲在某一座房屋内。虽知和尚靠不住,真不该听任他逞能吹牛的。快去招呼所有的人,也许还来得及。”

  大自在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羞愤难当,发出一声愤极的咒骂,领先向外狂奔。

  本来寂静的市集,突然人声嘈杂,二十余名男女包括僧俗,凶恶横蛮地分为数组,逐家挨户搜查。

  惊恐的市民不知灾祸的原因,更不知道这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到底要搜什么人。

  市集内有变,还在集北两里外的千手飞魔听到鼎沸的人声,心中极感不安,知道爱女前往踏探出了意外,大事不妙。

  他也只有一条路可走:进市集策应爱女。

  旧创未痊,用不上劲与高手拼搏,但他已别无抉择,立即将包裹藏妥,备妥能用的暗器,准备进人三槐集,与爱女应付灾难。

  进入集东面的一座树林,后面没有人追来。

  龙絮絮在叫出“雍大哥”三字后,便发觉自己的错误,救她的人只露出双目,由于屋内幽暗,因此她误以为这人是雍不容。

  不管这人是谁,反正从妖僧手中救了她,必定是友非敌,她应该心存感激。

  雍不容不可能来救她,她应该知道这件事实。雍不容目下该在南京,不可能知道她父女的行踪,更不可能知道她父女有难。

  更重要的事实是,雍不容是个不想多管闲事的人,与天道门并无深切的仇恨,因此并无与天道门势不两立的念头。

  也因此而不会留意天道门的动静,怎知道天道门大举追杀她父女?”

  想起雍不容,只感到心潮汹涌。

  他俩像是茫茫大海中,偶然会合在一起的小舟,各有各的方向,各有各的前程,偶然的聚合,随即扬帆各自西东。

  雍不容不会离开南京,她也不会在南京逗留,短暂的聚会,早晚会各奔前程.留下的思念终必会淡忘消失,这就是人生。

  她的心中,不仅是留下思念,也留下深深的惆怅。

  蒙面人将她摆放在树下,却不替她解被制的身柱穴。

  “你是千手飞魔的女儿龙姑娘吧?”蒙面人俯视着她,眼神变化莫测。

  “是又怎样?”她本想道谢,却心生警惕,这人的眼神很可疑,而且语调有点耳熟,流露在外的神色不像是善意,不像是有意无条件救她。

  “你扮男装并不出色。”

  “你知道我的底细?”她留意对方的眼神,心中不住思索。

  “不算陌生。”

  “谢谢你在妖僧手中救了我,可否替我解身柱穴的禁制?是普通的轻手法软字诀制住的。”

  “不急,我得考虑考虑。”蒙面人眼中有难测的笑意。

  她突然记起来了,也心中暗惊。

  “我确是龙絮絮,千手飞魔是我爹。”她定下神掩藏心中的恐惧:“请问恩公贵姓?”

  “我是追踪紫霞宫主的人。”蒙面人答非所问:“她是你的死对头。”

  “说出你的打算好不好?”

  “我还在考虑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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