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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〇


  “半点不假,他追上我。双方有志一同结伴同行。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,但心不够狠手不够辣,不知到底是何来路。”

  “他呢?”

  “离开巴家时,老夫走在前面,扭头一看,鬼影俱无,他竟然在老夫身边,象鬼魂般消失了,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,老夫真的感到老了。”

  “前辈久走江湖,见闻广博……”

  “小姑娘,老江湖不可能知道天下的事。”四海邪神苦笑:“我敢打赌,江湖上从来没人取那么难听的绰号,这是一个刚入世的古怪年轻人,任何一位老江湖都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底细。小姑娘,你还要找他?”

  “是的。”

  “难难难,那小子象个孤魂野鬼,来无影去无踪,又没有任何根底可查……”

  “还有几处地方可以等得到他。”

  “小姑娘,你是说……”

  “飞天大圣刘奎的家,腾蛟庄的船。”

  “哦,这……”

  “这些不利于龙江船行的凶枭,必须受到惩罚。前辈恩怨分明,为龙江船行尽力,我相信他也抱有同一信念,而暗中呵护周东主。目下龙江船行的招牌被仇家摘走,他一定十分焦急,必定加紧活动,我会等到他的。”

  “小姑娘……”

  两女身形疾闪,瞬即失踪。

  “爹,是怎么一回事?”李姑娘讶然问。

  “我也不知道,只能从他们的谈话中,猜出些少端倪而已。走吧!一面走一面说。总之,天地不容是友非敌,咱们相当幸运。”

  应天府的推官和江宁县的主簿,全都在南都城隍巴家被杀,三个官一个巡捕,全都是负责捕盗的治安人员,却被强盗杀死在巴家。

  事情闹大了,谣言满天飞,这几个治安官员死在巴家,引起不少疑神疑鬼的猜测,因为南都地隍巴隆,是众所周知的不法恶霸。

  这意味着什么?

  大捕疑犯的结果,是一些倒楣的城狐社鼠遭了无妄之灾,有不少过境的浪人混混,也跟着进了班房,屁股大遭其殃。

  应天府与江宁县几位不肖官役,本来第二天准备兴大狱发大财的人心中有鬼,急急将陷害龙江船行的毒谋打消,而且心惊胆跳等候大祸临头。

  龙江船行仍在乱,能派出的人手都派出了,向有关人士打听消息,全力追查招牌的下落。

  雍不容也被派至城内秦淮河西段风化区,向地棍混混找线索。

  周东主知道他有两把刷子,那天如果没有他跟去,可能不止损失一个张班头,很可能六个人全军覆没,他的能力与见识受到全店伙计的肯定,所以把他派出去打听消息,料想他必有所获。

  他再次出现在醉仙楼旁的七贤酒楼,店伙都认识他是龙江船行的小伙计。

  小,是表示他的资历浅地位低,与人的年岁大小无关。

  他不是单独来的,另一位同伴是活动在三山门的小混混小周,叫一阵风周全,一个力大如牛,打输了跑得象一阵风那么快的地老鼠鬼灵精。

  要想多知道这一些江湖秘辛,就必须与混混们在一起称兄道弟鬼混。

  他有不少这一类朋友,可以说,他也是地老鼠之一,但不同的是:他不和这些人真的在混。

  已经是掌灯时分,酒楼的大厅灯火辉煌,酒客已有八成座,附近的雅厢中,不时传出悦耳的燕语莺声,偶或可以看到盛装走动的美丽艳姬。

  两人占了近窗的一桌,叫来了酒菜开怀畅饮。

  茶楼酒馆是传播异闻秘辛的好地方,也是散布谣言的最佳所在。

  有了三分酒意,一阵风的大嗓门,就足以让附近十余副座头的食客耳根不静。

  “小雍,你听我说。”一阵风的泼皮相暴露无遗:“你一定得特别小心,福无双至祸不单行,人家不会以摘掉你们的招牌为满足,第二步行动一定更恶毒,很可能会出人命。你年轻力壮,任何地方都可以弄份活计干,何必留在龙江船行冒风险呀?那些混蛋不会就此罢手的,下一个倒楣的人说不定是你呢?”

  “已经出人命了。”雍不容嗓门也够大:“天杀的!上次船行的张班头,就是在这间酒楼宴客时被杀的,那次要不是我跑得比你一阵风更快,今天就不可能在这里请你喝老酒啦!”

  “那天你们宴客,真是什么腾蛟庄的混蛋?”

  “那还假得了呀?那些狗娘养的摆出江湖豪强嘴脸,文的不行来武的。那天晚上左右几条街巷鸡飞狗走,赌坊和教坊损失相当不轻,那就是腾蛟庄的杂种们干的好事。”这里是南都城隍巴爷的地盘,巴爷居然压下这件事,胳膊向外弯,象话吗?”

  “所以他死得不冤呀!帮助外地人用绝户计坑害乡亲,吃里扒外,手段恶毒,所以才遭到报应哪!你们家东主是咱们南京的仁义大爷,当然有够朋友讲道义的人出来主持公道,目下虽然有人陷害,有人摘招牌,早晚会有更高明的打抱不平人士出面,把那些玩弄阴谋诡计的杂种送上天的,你不要泄气害怕呀!”

  “我有什么好怕的?我小雍的大拳头份量虽然不重,对付一两个杂种,相信还可以派用场,真要出事,拚死一个够本,打死一双就赚一倍。”雍不容口中在说,手也挥动大拳头表示勇敢:“天杀的!双豪去掉了一豪,独木不成林,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把戏来?”

  “那可不一定哦!老狗有时可能也会玩出新把戏呢!小心些总是好的。”

  两人一唱一弹,矛头指向另一豪飞天大圣刘奎。

  南京双豪党羽众多,沆瀣一气的狐群狗党满街走。

  秦淮河风化区这一段,名义上属于南都城隍的势力范围,其实飞天大圣也有在此地活动。

  今晚七贤酒楼的食客中,毫无疑问有双豪的爪牙在内。

  两人这一大声嚷嚷,等于是向双豪的爪牙示威,向双豪的权威直接挑战。

  “把戏人人会玩,手法各有不同。”雍不容酒意渐浓,嗓门也愈来愈高:“玩勾结官府绝户计也好,玩摘招牌也好,目的只有一个,想连根拔掉敝东主的基业。不管他们玩得如何恶毒,早晚会被打抱不平的人以牙还牙,把他们打入黄泉地狱的,你等着瞧好了。”

  酒客中不但有双豪的爪牙,也有各路英雄好汉的眼线,腾蛟庄的黑道朋友自然也混迹其中。

  从几个酒客的怪怪眼神中,概略可以判定他们的身份。

  两个粗壮的,穿得颇为体面的酒客,出现在雍不容身后。突然两面一夹,夹住了他。

  “朋友,你助下有两把锋利的尖刀。”右面的酒客狞笑着说:“乖乖听话就不会受伤,死不了。现在,站起来,咱们算账下楼,对,这才乖。”

  他不住发抖,满脸惊恐,任由两个人挟持着他离去,浑身发软任由对方摆布。

  一左一有各有一把尺长的尖刀抵住肋缝,岂能冒死的风险反抗。

  两个人挟住他。象两位亲密的好朋友,刀隐藏在袖底,旁人是无法看得到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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