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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〇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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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夜,宫亭湖两岸与湖中,锄除异己大屠杀如火如荼地进行着,葬身鱼腹与暴尸荒野的人,其数无法统计,运金船尚不见踪影,为金宝而死的人却不知凡几。 风雷剑客的五艘快船,在一处偏僻的湖湾靠岸,他带了二十余名爪牙,取道奔向紫袍魔君藏身的荒冢破屋。 沿途皆有人发出盘问的暗号,最后由一名黑衣人迎至破屋。紫袍魔君已先一步迎出,带了五名党羽降阶相迎道:“子才兄,收获如何?” “你呢?兄弟只收拾了几个鼠辈,剪除了中州三剑客派在南面的耳目黑煞鬼王,小意思。”风雷剑客笑答,两人并肩向屋内走。 “兄弟这儿也宰了不少的小鱼,可惜大鱼溜掉了。” “八魔三怪双残都溜了?” “兄弟无法查出他们的潜藏处所,他们全都找上门来,兄弟有所顾忌,而且希望利用他们打头阵,所以暂不动手。” “你所说的大鱼……” “大鱼是一个姓柴的兄弟俩,他不但艺业奇高,而且精明机警,似乎已算出运金船的可能行踪,此人极为棘手,他与黑煞鬼王是一伙,子才兄杀了黑煞鬼王,难道没碰上他两人?” “兄弟没留意是否有姓柴的在内,反正黑煞鬼王一群小辈,已没留一个活口。虽则鬼王仍有一口气在,但恐怕这时该已断气了。姓柴的是……” “他自称姓柴名中平,恐怕不足二十岁……” “不足二十岁,乳毛未干罗?” “乳毛未干,但英雄无岁,八魔也无奈他何……”紫袍魔君将经过—一说了,最后说:“兄弟已派合贤弟前往禀报,要求严少公子速派高手,大索姓柴的兄弟两人,不然将会误事。” “真的?”风雷剑客意似不信地问。 “兄弟还不至于长他人志气,灭自己的威风。” “哼!兄弟倒希望见见这个人。这里如果没有事,兄弟该走了。三剑客的几个得力臂膀皆潜伏在北面柘矶山下的柘矶镇中,兄弟奉命必须在今晚和他们共襄盛举。” “不坐会儿再走?” “不了。若有姓柴的消息,望即转告。告辞。” “兄弟深信咱们会遇上他的。” “但愿如此,兄弟不信世间会有如此高明身手的年轻人。”风雷剑客冷冷地说,率领着手下回身出屋而去。 紫袍魔君不再多说,淡淡一笑送出屋外,信口问:“听说罗爷已从改县赶来,是不是不放心咱们办事不力?” “确是赶来了,今晨狂鹰端木父子先到南昌,可能已乘船赶来湖口,约三更左右可望到达,据兄弟所知,罗爷这次把四大将军全派来了,倒不是不放心咱们办事不力,而是要留下三万两金子带至新县派用场。听说目下他那儿风声甚紧,年初派人往京师刺杀徐老头,碰了大钉子。” “徐老头手无缚鸡之力,怎会碰钉子?” “三隐逸之中,有两个在京师徐府仗义保护徐老头.派出行刺的人,那还能不碰钉子?” “什么?三隐逸有两个在徐府?”风雷剑客讶然问。 “我也不太清楚,是听人说的。按常情论,徐老头取代严老相国为大学土,谁不知他是陷害老相国的暗中主宰人?出面的人是邹应龙,策划的人其实是徐老头。天下间同情老相国的人少之又少,加以小相国曾经扬言要徐、邹两人的命,三隐逸入京保护徐老头,并非不可能的事。” 徐老头,指大学士徐阶、邹应龙,是去年首先发难参倒严世善的铁面御史。世藩被充军,严嵩也就跟着垮台,父子俩把徐、邹两人恨入骨髓。严世藩从南雄逃回,罗龙文也适返新县山区招纳亡命,誓取徐、邹两人的脑袋,派遣刺客入都。严老贼总算不湖涂,皇上正眷宠徐阶,万一有变,那还了得?因此禁止世藩派人行刺,但世藩却不加置理,一再派人入都行刺,却一而再地失败得很修,去的人有去无回。 风雷剑客不自觉地吁出一口长气说:“这些事谈起来没意思,还是眼前的事要紧。小相国待咱们不薄,咱们得人钱财,与人消灾,尽咱们的本份,其他不用过问,管他娘的什么忠臣奸贼?兄弟走了,有事再行联系。” 风雷剑客走后不久,南面小径到了一大群人,把守在外围的人先行禀报:“萼山先生驾到。” 官场中,上自内阁辅臣,下至公门小吏,要是不知道萼山先生,他就不配吃官家饭。除了那些奸官污吏之外,任何人提起这位仁兄,无不咬牙切齿,恨不得寝其皮,吃其肉。在江西地境,这位仁兄的字号,简直比阎王爷的勾魂使者还可怕,天下间的坏事,已让这家伙做尽做绝了。其实,他只是严府的恶奴领班,叫严年,自号萼山,一个不折不扣的奴才而已。但在京师时,一品封疆大臣也得乖乖称他为萼山先生。 紫袍魔君真没出息,赶忙领着一群爪牙,远出百步外相迎,迎接严府的奴才。 来的人真不少,有三乘四人抬的呢轿,十六名跟班,二十四名校尉打扮的卫士,三十余名有男有女的江湖人,一大堆,声势浩大,实力雄厚。 在楼头山的南麓湖畔矮林中,姑娘手执连鞘宝剑,伏在一旁戒备。柴哲在替半耳僧推拿,半耳僧正逐渐苏醒。 半耳僧的僧袍湿淋淋地,双手的关节已被柴哲替他接上,冷风一吹,猛地打一冷战,神智一清,伸手一摸右耳,如丧考批地叫:“我……我的耳朵……耳朵。” 柴哲挺身站起说:“你的耳朵没有了,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半耳僧啦!怪,你不是在黑煞鬼王的舟上么?三条船都沉了,黑煞鬼王呢?遭了什么意外啦?” 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 “我是柴中平,在破船上救了你。” 半耳僧挺身坐起,咬牙切齿地说:“黑煞鬼王那狗东西,是替伊王卖命的狗腿子,贫僧有眼无珠,只落得……” “老天!他是伊王的人?”柴哲讶然问。 “怎么不是?他……” “他人呢?” “天理循环,报应不爽,他被严老贼的爪牙风雷剑客……”半耳僧将发生的事—一说了。 柴哲心中暗惊,没想到伊王和严老贼皆派有人在此地出没,黑煞鬼王竟然是伊王的走狗,假使先前上船与这些恶贼同行,岂不危险?他深深吸入了一口气说:“你既然明白天理循环,报应不爽,为何还在江湖中做见不得人的勾当?你走吧,生命是可贵的,改头换面放下屠刀,便可立地成佛,今后……” “贫僧三年前皈依佛门,已不再作孽……” “你骗谁?白天你……” “贫僧性情尚未完全转变,仍然冲动任性,但自问还可克制自己。至于这次前来劫金,贫僧认为不义之财,取之何伤?因此……” “哼!因此你来了,还带累了洞庭双蛟兄弟俩葬身鱼腹,是么?出家人四大皆空,你却见财起意,还做什么佛门弟子?” “你责备我,我认了。不管你怎么说,贫僧决不罢手。” “你还不肯罢手?” “决不罢手。” “那你……” “贫僧本来不愿找人合作,但目下不得不与人结伙了。” “你与谁结伙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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