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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一


  半耳僧得理不让人,大喝一声,一跃而上,掌按在洪世芳的右肩后,吼道:“一拳换一掌,扯平!”

  洪世芳直冲出两丈外,“砰”一声冲倒在丛竹下,“哇”一声喷出一口鲜血,狂叫道:“咱们无冤……无仇,你……下……毒手……”话未完,昏厥了。

  半耳僧大踏步转身,回到原处拔起方便铲,一脚将银锭挑飞,“噗”一声跌在洪世芳的身侧。

  “走!弄一条船再说。”和尚向两位同伴叫。

  不远处观战的柴哲已先一步往回走,接近在水滨等候的云笙姑娘,他不知这些人的来历,事不关己不劳心,反正双方都不是好路数,他懒得管闲事。

  和尚三个人跟随在他们身后不远,走向系舟的树下。

  船突然摇晃不已,一名大汉叱喝:“正一大师,船上藏有人。”

  三人脚下加快,一纵两丈。正一丢下方便铲,领先抢出。

  “噗通通!”水声乍起,三艘渔船的舱中各钻出一个人,跃入水中逃命。

  柴哲来不及与姑娘商量,找船要紧,急走两步腾空跃起,纵上最右首的渔舟,往舱中一钻。

  这一带的渔船都是活舱;盛鱼的活舱下面用的是竹栏,水始终是活的,以保持鱼鲜。如果将舱壁折毁,湖水便从活舱灌入,船便会下沉。

  他已听到船上发生的折裂声,知道船上人已弄手脚沉船,因此登船抢救。

  内面的船板已经搬开,舱壁已被击毁,湖水汹涌而入,已无法抢救了。他钻出舱面,和尚刚好跃上船来。船在打旋,摇摇摆摆逐渐下沉。

  和尚不由分说,大吼一声,掌出“巨灵开山”,迎头劈落。

  舱面窄小,无法闪避,除了接招别无他途,而且必须硬接硬拼,功深者胜。和尚志在逼柴哲接招,下手极重。

  柴哲有容人雅量,猜想和尚误会他是洪世芳的党羽,因此怀忿出手袭击,他不想无端树敌,上身微晃,斜迟半步,间不容发地避开一掌,喝道:“住手!请勿误会……”

  和尚怎肯听他的?话未完,掌已削到,袭向他的腰肋。

  他不得不接招了,沉掌一拂,捷逾电光石火,“噗”一声佛中和尚的脉门。

  和尚的掌向外荡,但另一掌已当胸拍出。掌风直逼心脉,掌力重如山岳。

  柴哲不得不出手反击了,左盘手崩开来掌,右掌疾飞,快得令人吃惊,但见掌影连闪,只听响声震耳。“噗噗”两声,劈在和尚的左右颈根,恍如电光疾闪,如中败革。

  “哎!”和尚惊叫,禁不起这两记沉重无比的劈掌打击,被打得连退四五步,立脚不牢,仰面向水中倒去。

  岸上的两名大汉吃了一惊,替和尚带着方便铲的大汉一声大吼,抡铲向上跳。

  姑娘恰好从侧方截到,快得像鬼魅幻形,伸出两指头“卟”一声敲在大汉的膝弯大筋上。

  “噗通!”水花四溅,和尚落水。

  “砰!”水花再起,向船上跳的大汉身子已腾空,突然像是中箭的雁,扔掉方便铲人向下坠,也掉下水去了。

  水满及腰,两人居然无法站稳,在水中一阵翻腾,咕噜噜喝了几口水,挣扎良久方始狼狈地俯身站起,手忙脚乱地向岸上爬。

  柴哲已纵上陆地,水中的船快沉至湖底了,由于水不深,船底搁浅,水恰好淹没舱面,可漂浮的杂物正随水漂流,船已无法使用了。

  岸上最后一名大汉已被姑娘拦住,大汉招子雪亮,怎敢妄动?站在姑娘面前发证。

  和尚狼狈地爬上岸,成了个落汤鸡,依然凶横万分,一步步向柴哲逼进,厉叫道:“光棍打光棍,一顿还一顿,两掌之耻,陈爷誓必洗雪。岸上宽阔,正好动手,不是你就是我。你们毁掉船,佛爷可饶你不得。”

  柴哲冷然屹立,冷笑道:“大和尚,我劝你别自讨没趣。你这人简直其蠢如驴,眼睛怎不睁大些,不分青红皂白,糊糊涂涂便下手揍人,岂有此理!在下也是找船来的,你为何不问情由便向在下递爪子?你要是不服气,在下再让你洗一次澡,不信就试试。”

  和尚不听解释,不知厉害,正待扑上拼老命,远处人声嘈杂,来了十余名黑衣大汉,还有先前逃走的五名渔夫,一名渔夫大叫道:“就是那个和尚。洪大哥昏倒在地,吉凶难料。贼和尚胆大包天,竟然还在此地,似乎仍不想走。”

  和尚见有十余个提刀带剑奔来的人,立即丢下柴哲,奔入水中摸索,捞起了沉在水中的方便铲,奔上岸来叫:“这些家伙都不是好东西,打他们个落花流水再说。”

  被姑娘用手敲中膝弯大筋的人,上得岸来便一直坐在一旁揉动腿部,用推拿术活动被击处,这时俯身站起,拔出鱼刀叫:“正一大师,何不先用铁念珠先打几个再说?他们人多,敌众我寡,慈悲不得。”

  来人渐近,刚伸手摘取宏珠,半耳僧神色大变,手僵在珠串上,恐惧地说:“糟!是这个老魔头,咱们完了。”

  两大汉也看清了来人,情不自禁地打一冷战,骇然变色,不住倒抽着凉气,口中频频叫道:“是他!是……他……”

  领先飞掠而来的是一个黑袍花甲老人,短须褐黄,脸上皱纹深而且多。鹰目炯炯,鹰鼻薄唇,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森森气氛,似乎他那鹰目中的厉光,可以穿透人的肺腑,长相也令人望而生畏。

  姑娘也睑色一变,向柴哲低声说:“柴哥,我们走。和尚要遭殃了,想跑也跑不了啦!”

  “那些人你认识?”柴哲问。

  “认识前面那位黑袍人,他叫黑煞鬼王程启。”

  “咦!你在西番……”

  “柴哥,别忘了,在遇见你时,我到乌蓝芒奈山不足三月,我是在中原长大的。”

  “哦!我几乎忘了。”

  “在随爹爹奔走江湖期间,我认识不少人哩!”

  “这位黑煞鬼王为人如何?”

  “凶残恶毒,性好渔色,双手沾满了血腥,人神共厌,是个道道地地无恶不作无所不为的魔头。”

  “半耳僧呢?”

  “名不见经传,没听说过这号人物。”

  “我们且袖手旁观。”

  “你要为世除害?这魔头艺业可怕哩!”

  “我会善为应付的。”

  姑娘喜形于色,将剑匣递过说:“你用霜华剑斗他,他的剑也是宝剑,必须小心。”

  柴哲微笑着摇头说:“暂时不必用宝剑,动不动就用兵刃,不好。”

  说话间,黑煞鬼王到了,冷然在三丈外背手而立,用冷厉可怖的凌厉眼神,扫视和尚和两名大汉一眼,再转向柴哲两人注视片刻,然后阴恻恻地问:“秃驴,你打了老夫的人?”

  半耳僧打一冷战,期期艾艾地说:“彼……彼此误会,贫……贫僧并……非有……有意……”

  “呸!贼和尚你找死。”

  “贫僧……”

  “你要强雇老夫定下的船,对不?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船给你弄沉了,误了老夫的大事,你怎么说?”

  “不……不是贫僧弄……弄沉的……”

  “是他们么?”黑煞鬼王指着柴哲两人问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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