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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二


  黑影已经不见了,夜风萧萧,码头上的船只灯火全无,没有人敢出外察看。

  纪少堡主领了纪孝回船,打发纪孝在舱面守卫,自己一跃过船,轻叩舱面叫道:“费姑娘,是否要歇息了?”

  明窗灯光乍现,舱门拉开了,开门的小琴道:“少堡主请进,家小姐有请。”

  姑娘安坐舱中,琴置膝上,含笑颔首道:“少堡主名震江湖,隆中鬼母与云岭双魔见机而遁,解围之德,贱妾铭感五中。请进。”

  纪少堡主入舱,在对面盘膝坐下,忧形于色无限关心地问道:“费姑娘与那些魔头结怨,深为可虑,因此在下促请姑娘移玉敝舟,以防他们去而复来。咦!先前好像听见柏兄在此,他现在何处?”

  “追贼去了,尚未返回。”

  “他去追贼?今晚来人皆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,恐怕凶多吉少。他年纪青青,禁不起那些人一击。好,我派人去找他,姑娘请立即拾掇过船。”

  “这……不必了,我想那些人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
  纪少堡主叹口气,诚恳地道:“费姑娘,在下关心你的安危,幸勿相拒。我想,半年前,你我池州相遇,认识姑娘,在下三生有幸。自从姑娘悄然离开后,在下极感失望,姑娘的音容笑貌令在下梦寐难忘。姑娘清丽绝俗的身影,一直在我心中萦回,因此不远数千里追寻你的下落,以便向你道敬慕之忱。这次相逢,请给我一次倾诉心曲与为你效劳的机会。”

  费心兰脸上涌起了不悦的神情,正色道:“少堡主乃是江湖名流,请尊重些,你你我我,岂不令人蜚语流长?”

  “费姑娘……”

  “贱妾一介女流,处境十分困难,尚请少堡主见谅,夜已深……”

  “费姑娘,请听我说,在下敬慕姑娘……”

  “少堡主这些话,是恭维贱妾呢,抑或是……”

  “在下是真诚致忱,姑娘……”

  费心兰哼了一声,说,“如果贱妾记性不差,在池州少堡主也曾经向开碑手的爱女剖心示爱呢……”

  “姑娘……”

  “小琴,送少堡主。”费心兰挥手叫,面色不豫。

  一向傲慢自豪,目中无人的风流自赏的纪少堡主,堆下了一脸笑意,道:“姑娘请暂缓下逐客令,在下尚有重要消息面陈呢。姑娘拒在下于千里之外,难道就为了开碑手的女儿么?”

  “咦!少堡主差矣!贱妾从不过问旁人的闲事。”

  “姑娘也错了,开碑手的女儿只算有三五分姿色,怎比得上姑娘国色天香……”

  “请不要再多说好么?”姑娘不悦地叫。

  纪少堡主发觉费心兰真恼了,赶忙转变话锋道:“好,在下所要说的是,隆中鬼母不肯干休,她要等潜山紫云山庄主阴风客赶到后,再向人下手,她已经向在下发出严重警告了。”

  “哦!少堡主大可置身于事外……”

  纪少堡主拍拍胸膛,傲然而得意地说:“什么话?一切有我,紫云庄主吓不倒区区纪志刚,而且我已派人去请朋友前来助拳了。为了姑娘的安全,在下赴汤蹈火,义不容辞,天大的事,在下挑得起,今晚赶走鬼母与云岭双魔,姑娘便知在下的心意了。”

  “少堡主盛意可感,贱妾心领盛情。这件事贱妾对付得了……”

  “呵阿,姑娘不穷费心,在下已决定替姑娘应付。夜已深,在下告辞。”

  “少堡主好走,不送了。”

  纪少堡主恋恋不舍地走了。

  费心兰不住摇头,向两侍女说道:“这色鬼像冤魂般死缠不休,再见两次面,恐怕他要叫我心肝宝贝了,死不要脸,得想办法摆脱他的纠缠才行。”

  小琴噗嗤一笑,道:“这人真是脸皮够厚,而且是个双面人。在陌生人面前,他对小姐摆出不可一世傲视天下的气派,没有外人在旁,他的奸笑与无聊的话可真多。老办法,小姐可重施故技悄然一走了之。”

  舱门推开了,柏青山步入掩上舱门笑问:“怎么啦?一走了之。”

  费心兰的神色变得好快,变得笑面如花,笑道:“刚才纪少堡主在此唠叨了好半天,我打算一走了之摆脱他的纠缠。”

  “哦!原来如此,我看他对你,有一份不平凡的感情呢!”

  “你胡说!”她笑嗔。

  对纪少堡主,她始终以少堡主相称,甚且加上姓,自己一直谦称贱妾,对纪少堡改称你我大为不满提出抗议。

  但在柏青山面前,你你我我的称呼极为自然不以为逆。在称呼上,便可知道她对柏青山有了极亲昵的感情了。

  他呵呵一笑,坐下道:“我绝不胡说,走着瞧好了,瞧他那盯视你的眼神,便知……”

  “柏大哥,说真的,你认为纪少堡主为人如何?”她抢着问。

  柏青山沉吟片刻,慎重地道:“论家世,纪家堡的人不堪领教。论人品,我还不知道他的为人,不敢妄论批评。论才貌,倒是上上之选。”

  “哦!你不觉得他盛气凌人傲态可憎?”

  “呵呵!那是年轻人的特征,年轻有力的人谁不狂傲?”

  “那么,你呢。”

  “呵呵!我?别说我,我这少年老成最没出息。夜深了,早些安歇,晚上警觉些,小小的石门镇已是危机四伏,高手云集的是非场,不小心可能要糟。晚安,姑娘。”

  “晚安,柏大哥。”她含笑起身,进入隔间去了。

  小琴收拾茶具,向柏青山低声笑道:“柏爷,我家小姐称你为大哥,你为何叫她姑娘叫得如此生分?”

  他笑笑,道:“你家小姐是以费芳的身分称我为大哥的,我总不能叫她为小弟,对不对?小鬼头,不要我管闲事。”

  说完,他进入自己的隔舱。

  纪少堡主返回自己的船舱,船四周戒备森严,共有六名健仆轮流负责警戒,内舱左右,也有两个人把守窗门。

  一个是贴身健仆纪孝,另一人是个尖嘴缩腮的干瘦中年人,那是他的狗头军师贴身亲信谋士名叫郑秋的师爷。

  名义上是师爷,其实身手十分了得,出手极为阴狠,是他极为倚重的好臂膀。

  他回舱落坐,接过小厮送上的香茗,向师爷郑秋苦笑道:“枉费心机,这丫头对我仍是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。”

  “真那么糟?”师爷郑秋问。

  “当然不至于冷若冰霜,她总是若即若离地变幻莫测,这种态度尤其令人受不了,搞得我心中痒痒六神无主。她不许我献殷勤,委实无从着手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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