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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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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哥,沉着些。泰山贼不可能离巢太远作案,双雄兄弟必是利用这条路上的匪徒,向我们下手。这附近的贼人,我略有所知,二三十个人小弟对付得了。只是要你们不逞强,贼人不会乱杀不反抗的人,小弟便可专心对付他们了。” “这……” “这件事千万不可让伯父知道,切要切要。” “好。”兆祥硬着头皮说。 “我到前面走走,小心了。”说完,马已疾驰而出。 鲍山下有一座古鲍城,据是春秋时代鲍叔牙的封邑,目前只是个小村寨而已,鲍家的子孙四散,附近找不到鲍姓的宗亲了。 这是到龙山驿的中途站,附近村寨甚多,贼人不敢在此地横行。而且在鲍叔墓附近建了一座哨所,也是护路乡勇的联络站,治安素称良好。 前面是一座山坡,山的那一边,便是鲍城的田野,距鲍山只有五里左右了。山坡上草木葱茏,路两旁古林夹道,人行走其中,顿感暑气全消,精神一振。 青山在车前一里左右探道,驰抵坡下,距预麦赶到鲍城的时刻尚有两刻时辰,眼看可以依限赶到了。他的目光在两旁的树中搜索,坐骑一缓。 “咦!这里没留下信记,难道他们不曾经过此地?不可能的。”他自语。 接着,他心中一凛,贼人既未经过此地,定是已在后面一段路程中布下埋伏了。他立即兜转马头,往回走。 前面车马急驰而来,毫无警兆。他在半里外驻马相候,心中一宽。 首先到达的是兆祥,急急地问:“青山弟,到了何处了?” “鲍城快到了,我们赶在贼人之前。”他微笑着答,心里一块大石落地。 “山那边便是鲍城么?” “还有五里路,等车来了一同走。” 右首有一条小径在坡下会合,小径上出现了一人一骑。那是一头小叫驴,高不过四尺,驴背上的人,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村夫,岔开双腿挟着一根木杖,慢腾腾地走向会合处,蹄声有节拍地响动,不徐不疾韵律有致。 他的目光落在村夫身上。两条道路得斜合会合,双方相距约在半里左右。他的目力十分锐利,看到了老村夫胁下吊着的一个像鱼篓一般的红色怪囊。 “咦?”他变色叫。 接着树影中人影又现,又出来了一个老村妇打扮的老大娘,弯腰驼背点着一根苍木杖,足有八尺长,杖头有一根黑色穗子,一晃一晃地像有发光的东西跟着晃动,老大娘一步步跟在叫驴后三四丈,一步一颠速度平均,似乎配合着小叫驴的缓慢步度,点着苍木杖埋头赶路。 以目下的车速估计,车当然可以先到达坡下的小径会合处。 车声辚辚,蹄声震耳,两部大车到了。 青山的脸色一片肃杀,突然向车把式叫:“大掌鞭,快!加鞭,贼来了,不冲上岗,咱们都得死,快!” 他一面叫一面取出弓,迅速地扣上弦,系上两袋箭。 车内的鲁神医一家子大吃一惊,脸色大变。 贼拦路抢劫按规矩,是不杀车夫的,除非车夫反抗,因此,车夫根本就不在乎贼人行动,有些车夫甚至与劫贼有交情哩。 大掌鞭不在乎,笑道:“公子爷,别吓人好不好?这条路小的一年少说些,也走上三五十趟,从没听说过济南百里之内闹蟊贼。即使有贼……” “来的是泰山贼,还有不少江湖凶枭。如果你不怕死,那就死定了。他们是冲我们而来,杀你灭口……” 话未完,泰山贼三字已吓得大掌鞭脸色大变,一声清叱,“叭叭叭”连声鞭响,健骡奋蹄飞驰,十六只蹄翻飞,狂冲而出。 后面后辆车以前车的行动为准,也就长鞭暴响,向前飞驰。 青山向兆祥挥鞭示意,大叫道:“随在车旁,不可乱走。” 右后方传来了号角声,和隐隐传来狂风暴雨般急骤的蹄声。 小叫驴开始急驰,老大娘也脚下加紧。 “叭叭叭叭!”大掌鞭紧张地挥鞭,健骡全力狂驰,车后黄尘滚滚。 小径远处,三十余匹健马出现,风驰电掣而来,骑士们全是青衣悍贼。 青山首先跃马上坡,虎目留心附近的动静。 第一辆大车开始上坡,鞭声震耳。 坡高约三十丈,但长却有半里地,坡度不算陡,官道是斜向而上的,绕过左面岗陵最低处而过,因此右面高左面低,两侧树林太密,谁也不知林内是否有人。 “但愿上面没有埋伏。”他心中暗叫。 上面百十步有人影一闪,他大吃一惊,飞骑急上。首先,他看到了一根巨索,捆在一株大树干上。 健马狂风似的向上急驰,他第一枝箭破空而飞,射向绳索伸入地面的草丛。接着,第二枝箭脱弦。 “啊……”传出了惨号声,草丛中挺起一个人,接着向前一栽,向下滚倒。 丈外跃起另一个青衣人,举刀向巨索砍去。箭破空飞到,贯入那人的小腹。那人惨叫一声,向上一挺,刀失手坠地,人也向前滚倒。 第三名青影出现时,他已射出了五枝箭,阻止任何人走近巨索下伸的树干附近。第六枝箭离弦,他的马已经冲到,挂上缰飞跃而下,第三名奔出的青影已经倒地,第四名青影正向上面飞逃。 他无暇追赶,到了树下松了一口气,有四具尸体,有一具尸体脑门挨了一箭,死在树根下,手仍握住巨索的索头,是被他封锁乱射所无意射中的。 巨树已砍断了五分之四,用巨索捆住。巨索系在另一方一株巨树的树根下,系的是活结,只消奋力一拉,活结便会松开,巨树下坠折断,恰好挡在路上,大车便进退不得,健骡受惊,后果不堪设想。假使他不是以连珠箭不断乱射,绝难阻止伏毙在地的贼人拉开活结。 他抓住索头,向冲上的兆祥叫:“大哥,牵走我的坐骑。” 兆祥策马抢出,带走了他的马。两部大车驶过,他拉开活结,飞步向上追。 一声巨震,枝叶纷飞,巨树倒下拦在路中,车到休想飞越。 小叫驴刚到了坡上,相差百十步,老大娘已超出小叫驴,只差三二十步。 他奔掠如飞,超越了大车,接回缰绳飞身上马,向兆祥说:“上坡顶之后,我在后面阻敌。万一车被拦下,你必须赶赴鲍城求救。” 他在前面十余丈搜寻敌踪,坡下马队被阻,贼人纷纷下马,牵坐骑从上面穿林越过,仍向上狂追,但人马已乱,耽误了宝贵的时间,追不上了。 小叫驴仍然一驴当先,居然逐渐赶上了。 老大娘更快,快追及第二辆大车了。 青山到了坡顶,兜转坐骑驻马相候,心头一块大石落地,总算赶在贼人之前到达,危险已过。 “带着车先走。”他向驰到的兆祥叫。 马车到了,他对车把式叫:“大掌鞭,不要紧了,小心驾车。” 两部大车转过坡顶,老大娘已在百十步内,他冷笑一声,弓开如满月,箭去似流星,在当时,神机营全驻扎在边墙与京师一带,威力奇大的火器不曾流入民间,也严禁民间使用,弓箭仍是最可怕,最具威力的兵器,来无影去无踪无声无息,挨上一箭非死即伤。 “啪”一声响,老大娘苍木杖头的发光黑穗突然中箭炸裂,“嘭”一声大震,杖头喷出一阵赤焰,上升三丈,像是火树银花。 “火龙姥姥,留步,不劳远送了。”他大喝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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