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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夺魄天君 月华曹娇抢小代步船下放,那种小船在任何河岸都可停靠。从陆路沿官道向东逃,速度不可能比他们循踪追赶的人快,很可能半途躲起来,追的人赶过了头。“阁下请注意。”量天一尺也有意让步,好意地提出忠告:“西郊那一带小丘陵区,有迄今尚未查出的神秘人物隐居,只要不是有意踩探,误入的人不会受到伤害。你们这种气势汹汹的态度闯进去,可能引起误会。如果出了意外,不要来找我,我也帮不上忙。”“你在暗示什么?”伏魔剑客的口气,显然不领情,甚至误解。 “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小心提防意外。” “在下心领了。” 三人远出百步外,一面走一面低声商量。 “这些人哪有剑客的风度?不折不扣的歹徒恶棍!”量天一尺冲三人远去的背影咒骂:“他们来了许多人,九成九会闯去自讨没趣的。”“大人是有意怂恿他们去的,属下知道。”一名巡捕轻松地说。 “反正他们一定会去的,不是吗?”量天一尺的口气也轻松。 “小心他们回镇上撒野!” “我已经好意地提醒他们啦!” “他们会迁怒你的。他们不是讲理的人,吃了亏就会找人代罪。” “他们最好不要有这种烂污念头。得着手另作安排,真得防备他们撒野。” “一定要弄到几个活口。”捕快的口气不再轻松:“有根有底的人,是不难对付的。属下有朋友知道这个剑客的底细,最好把他弄作活口。”洛涧西端那处地势略有起伏的郊野,称为小丘陵区确也有点名实相符,野林藏密,杂草荆棘丛生。距洛河镇将近十里,附近没有村落,豺狼山狗出没,狐兔甚多,大白天也阴森幽邃,乡民甚少接近,据说有妖物祟人,鬼魅不时在外围现身。这里确是三不管地带,洛河镇巡检司也很少巡视这处地方,而且也没有明确的界限。 站在最高点,可以看到三处州郡。东北是怀远县地;以西是寿州地境;东南是怀远县地。三不管的意思,是大家不管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重要的是这一带没有税收。地是公地,没有田亩,近洛涧一面是沼泽区,这没有打渔为生的渔户。这一带的田和水沟小池小溪中,鱼虾蟹鳖多得可用满境满谷来形容,村落不多,人口少得可怜。当时的寿州,人口不超过十万,洛河镇是附近百里内最大的镇,人口只有数百人,果真是地广人稀。淮河每一次大水灾,这一带十室九空。月华曹娇怎知道身在何处?走这条凤阳寿州道还是第一遭,一切都是陌生的,离开官道前往稍远的乡村,连话都听不懂,问路有如鸡同鸭讲。透过枝叶空隙,她看到草梢上方出现的怪影,高度超过一丈,体积庞大,不知是人是鬼,笆斗似的大头发如飞蓬,粗大的下垂双手不知握了何种怪兵刃,铜铃大的巨眼闪烁着绿芒。一晃、再晃,怪影向下隐没了,鬼声四起,阴风飘拂着草梢,草梢摇摇沙沙怪响。 她是不信鬼神的,一咬银牙拔剑出鞘。草声簌簌,鬼物重新出现,拉近下一半距离,体积也似乎增大了一倍,似要冲入她睡觉的地方。一声娇叱,临危拼命,她毕竟是闯荡江湖的女亡命,也可能是看破了生死,要和鬼物一拼,叱声中身剑合一冲出矮树丛,剑上居然风雷隐隐。视觉和听觉在枝叶摇摇中,功能大打折扣,情绪也因惊恐而失控,神智难免不清。 她根本不知道这象人的庞大鬼物是虚是实,到底是不是象人或象鬼,一冲之下,眼前一黑,什么也没看见,便失去知觉。依稀的感觉中,她有点记得象是撞入一个草垛后脑挨了一击,其他便一无所知了。 那庞大的鬼影怎会是草垛?脑后怎会被击中?这些恍恍惚惚的经过,她没有机会想,也想不起来。昏昏沉沉地苏醒,神智模模糊糊。 她那残余的一丝知觉,总算还能发挥些少作用,隐约记得身在幽暗中,四周有四个模糊的人影。两个人架起她拖着走,丢人一间黑暗的小室,室内有稻草铺地,门砰一声闭上了,她也躺在草铺中朦朦胧胧重新作噩梦。这一段神智模糊期间,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,她毫无所知。稍有知觉时所看到的四个模糊人影,她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人。她更不知道,她曾经一五一十,把记忆中所知道的事,在不由自主中吐露无遗。 已经是辰牌末,日上三竿。 将近四十名高手,分四组从北向南搜,每一组相距约百十步,事实上视线已派不上用场,草木挡住了视线,各组之间只能发声号呼应。他们已搜完镇西一片广大地域,毫无所获,开始搜索官道以南地区,接近小丘陵区。 东面不远处是宽仅两百步的洛涧,涧东毗连小丘陵区一带,有不规则的小型沼泽,芦苇荻竹皆生长在水中,下面的浮泥可能深及胸肩。这一带不用搜索,他们把注意力放在相当辽阔的小丘陵区。他们做梦也没料到,前面有人在等候他们光临,后面也有人紧蹑不舍,随时可向他们发起袭击。镇口在镇的西南角,官道伸向镇口,贯穿镇南与镇东的外围,傍着洛涧伸向镇东北,然后东折,越过半里外的洛涧桥,直通七十里外的怀远县城。过往的旅客,如果不在镇上打尖或歇宿,不需经过镇上的街道,这条路上走官道的旅客并不多。里外的那座风水林中,有四名留守的大汉,看守留置的三四十个包裹,不时向镇口眺望。栅门大开,镇民的活动情景清晰可见。量天一尺带一队捕快和丁勇,不时出现在栅口,向风水林观察,也可以隐约看到留守的人活动。破晓时分,曾派了四个人入镇,购买早膳的的食物,态度相当友善。量天一尺的捕快并没留难,而且热心地替他们张罗食物。迄今为止,双方的关系仍算友好,何时趋向破裂,完全操之于伏魔剑客这群人的态度。量天一尺的处境相当恶劣,投鼠忌器丧失了主动权。留守的四大汉毫不介意量天一尺的行动,料定他不敢出镇干预,因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,穷聊天,完全忽略了四周的动静,用不着派人警戒,量天一尺天胆也不敢派人来讨野火。东面半里外,施施然出现了一位孤单的旅客,头上有草编的遮阳圈,点着打狗棍,背了一个小包裹,胁下有百宝革囊,高大雄健,走路却慢斯条理像在游山玩水,无法看到面孔,看不出年岁大小。风水林面积太大,官道穿林而过,林下视线开阔,可远及两里外。 这位旅客早就出现在视线内了,老半天才接近他们歇息的地段。 官道不时有旅客往来,一个孤单的旅客不需注意。四大汉歇息的大树下,距官道约二十步左右,旅客已到了切近,他们仍然不加理会。“他娘的!你们走得真快呢!”旅客突然离开道路,三两步便接近四大汉,摘掉遮阳圈,露出本来面目:“好哇!旧债新欠一起算,你们扔不脱我这个债主的,我一定要把你们的根底刨出来,把你们的主子从黑洞里拖出摆在阳光下。”“天魁!”四大汉大惊失色,抓住刀剑跳起来。 “别急别急!”文斌一团和气,赤手空拳站在丈外笑吟吟摇手:“你们四个人,绝对禁不起我一击,等伏魔剑客那些人返回再说好不好?你们的行囊皆堆放在这里,他们干什么去了?”四大汉真没有勇气刀剑齐出,虽则文斌手中只有一根黄竹打狗棍。 “咱们只是替同道助拳的人,是伏魔剑客的朋友。”为首的大汉举剑的手不稳定,恐惧的神情已表示心虚。即使不会发生昨天的惨烈大搏杀,凭天魁的声威,也让一流高手心惊胆跳,丧失斗志。 北斗是主宰死亡的神祗,天魁是北斗之尊,进行制裁时下手不留情,杀孽之重武功之高,江湖朋友耳熟能详,名头份量不够的人,可说闻名丧胆。昨天的以众击寡大搏杀,已经让这些劫后余生的人心胆俱寒,目下只有四个人,哪有勇气挺身拼命?“为朋友两肋插刀,可敬!”文斌双手支棍,毫无动手发威的准备:“既然为道义插手,就表示替朋友分担恩怨。你老兄不能以助拳为藉口,拒绝分担责任,人多势众占了上风时,兴高采烈喊打喊杀英雄得很。一旦人孤势单面对死亡,就哭丧着脸贪生怕死喊苦叫屈。”“你不要侮辱人!” “是吗?” “咱们与伏魔剑客有交情,为道义可以赴汤蹈火。” “不是他的爪牙?” “胡说八道。我擎天一剑武威,也算是当代江湖之雄,在侠义道中有我的地位,名头决不比伏魔剑客低。我是凭交情与道义,从河南赶来助他一臂之力的。如果知道他要对付的是天网,我也不会趟这一窝子浑水。我敢保证,他决不可能找朋友来对付天网,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天网的天魁星,和你结仇纯粹是巧合。”“该死的!听你这么一说,似乎有几分歪理,我不能在伏魔剑客不在场时痛宰你们了。” “你知道这是事实。”擎天一剑心中一宽。 “伏魔剑客如果不在,你甚至可以否认是替他助拳的朋友。” “确是如此。” “那么,只有等他出现时……” “不久他就会回来的。” “他现在何处?” “不知道。”擎天一剑当然不会说。 “真的?” “用不着骗你,我们在这里看守行囊,谁知道他们到何处去了?你等吧!他一定会回来的。”“武老兄,你如果不招出他到何处去了……” “你想怎样?”擎天一剑心中又发慌了。 “我把你们的双脚打断,再逐一用分筋错骨手段盘问,弄死一个再问一个。我相信一定有一个人肯招供,虽然留得命在,但双脚已残,何不放聪明些……”擎天一剑知道不妙,先下手为强,后下手遭殃,剑光猛然迸射,进马步招发飞虹贯日攻上盘,猝然急袭志在必得,剑术名家的身手不同凡响,这一剑真有擎天的威力,快得有如电光一闪。“啪”一声暴响,打狗棍奇准地一挑一拨,不但拆解了凌厉的剑招,而且乘将剑拨出空门的瞬间,棍影向下一拂,风雷乍起。一声厉叫,擎天一剑飞退丈外,突然右脚一软,在脚沾地的同时,屈膝向后仰面便倒。 右膝骨碎裂,右脚算是废定了,任何仙丹妙药,也无法让被敲碎了的膝骨并合复元。 棍影冲进,一声狂笑,如梦似幻的棍影猛然分张,在风雷声中再折向扫出。 三个人正挥刀剑抢出,意在策应擎天一剑,没料到一照面擎天一剑便倒了,连人影也没看清,棍已挟风雷而至,打击之快,无与伦比。三个人在狂叫声中,向三方飞跌,两个右膝被打裂,一个左膝被打烂。 “你的左膝也得敲碎。”文斌出现在擎夭一剑身旁,一脚踏住对方握剑的右手肘,打狗棍拨了拨对方的左膝:“受重伤的人,一定会招供的。”“不要……”擎天一剑狂叫。 “你要的,膝骨一敲就碎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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