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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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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八方追杀 接近官道,文斌终于想起,犯了最大的错误,后悔已来不及了。 追逐他的人并没远追,却在中途埋伏等他,而且两批埋伏都等到他了,为何?对方难道是未卜先知的神仙,料中他必定的路线? 他不想和这些往昔的弟兄计较,没有放弃坐骑的念头,找回坐骑一走了之。对方显然了解他的心意,也就知道他的动向了,他是不该以坐骑为念的。 坐骑所携带的行囊并不重要,像他这种人,丢掉行囊是常事,居然在这紧要的情势中返回觅坐骑,这错误犯得不可原谅。 不管后悔与否,目下唯一的希望,是弄到坐骑逃走,是不是自己的坐骑不是问题,只要弄到手就好,官道必定有乘坐骑的旅客,必要时不妨硬夺。 生死关头,他这种心态,与他的为人处事宗旨大相径庭,但在绝望中,这是唯一的希望了。 他却不知道,追的人已接近了身后,拼命凭本能狂奔,哪有余暇向身后察看。 追的人终于到了他身后,咬紧牙关猛然倾全力飞扑而上,精力耗损过巨,这一扑真可算是竭泽而渔,也势在必得。 他看到对面出现朦胧的人影,接近的速度好快。 还来不及多想,来不及分辨是不是拦截他的人,便感到身后巨大的冲撞力及体,脖子被手臂勒住,凶猛的冲力把他撞得扑地便倒。 脖子被勒住,他知道真到了生死关头,本能地倾余力扭身反击,左手五指如钩,扣住了勒脖的手臂,指尖钻入肌肉。 反震的抗力并不很强烈,他扣入的力道也不足,但已经足以卸去对方勾勒的大半力道了。 扭身解脱不易把背上的人扔脱,他不在扔脱上打主意,双手皆用上了爪功,右手在扭转时,扣住了对方的大腿,五指也扣入肌肉。 力道不足,但依然可以造成可观的伤害,对方的右小臂和右大腿外侧皮破肌裂,痛楚相当猛烈。 扑倒他的人是潘兄,仓猝间无法勒断他的脖子。双方精力将竭,已发不出内劲,神功绝学无法施展,距气散功消的境界非常接近。 一声厉叫,潘兄反而被掀翻,急急放手滚出丈外,右小臂右大腿摆脱了文斌的扣抓,鲜血泉涌。 “杀死他……”潘兄挣扎着爬起厉叫。 公孙兄与另一同伴,正狼狈地冲到,浑身大汗,气喘如牛,脚下虚浮,像两头喝错了酒冲来的奔牛,显然也接近体能崩溃边缘。 文斌正在挣扎,试图爬起,双手把剩余的精力全用上了,一抓之后便无以为继,甚至双手连掀起上身的力道也消失了,力竭地挣扎想爬起来。 公孙兄稍快丈余,一面冲上一面拔剑,似乎剑相当重,所以双手运剑用砍字诀下杀手,要砍断文斌的腰脊,剑高举作势下砍。 人影像平空幻现般,砰一声怪响,一脚扫在公孙兄的腰胯上,腾跃飞扫的身法无与伦比。 “叭”一声脆响,后到的同伴刚拔出刀,被一耳光打得狂叫一声,斜摔出丈外。 公孙兄反而后倒一刹那,飞抛起近丈高,手舞足蹈摔掼在两丈外。 潘兄恰好挣扎着爬起,剑也恰好出鞘,还没有看清变化,眼前出现的人影吓了他一大跳。 “你也会扮强梁?”出现的人用怪嗓音讶然责问:“该死……” 打击之快,有如迅雷疾风,手上一震,右手腕被踢中,剑抛出三丈外去了;接着是两劈掌光临左右耳门,第一掌便感到眼前一黑,随即失去知觉。 六个人在官道旁向北面眺望,官道上热浪蒸腾,旅客三三两两在烈日下赶路。极目远眺,三里内看不到异样的景象,也没看到车马,天际下没发生任何怪事。 潘兄三个人仍然昏昏糊糊,气色败坏,汗水透衣,倚站在行道树上仍然摇摇欲倒。 “潘明亮,你一个武功超拔的高手,居然没有看清那个把你打昏的人面容,你是愈活愈有出息了。”以弓点地的神箭柳光华,怒容满面像在向下属发威:“三个威震天下的天网超拔高手,被一个连面目也没有看清的人,在刹那间打昏摆平,简直岂有此理,你们是不是故意放走天魁星,故意撒谎造出这么一个不可能有的所谓不明人物,来掩饰你们故意纵放的罪行?” “柳光华,你他娘的混蛋加三级。”公孙兄倚靠在树上,腰干痛得无法伸直,愤怒得几乎要跳起来:“我们三个人用尽精力突袭,再狂追两三里,连站稳的力量也难以保持了,还能算是超拔的高手?一个三流身手的人,当时就可不费吹灰之力把我们摆平。我的脊骨受伤不轻,被踢飞翻滚摔落时,脑袋倒栽而下撞昏了,你以为我生得贱,愿意如此糟蹋自己?你说罪名,这两字是什么意思?我等你解释。” “算了算了,自己弟兄吵吵闹闹,说些气头上的话,伤了和气也于事无补。”潘兄手脚都被抓伤,是伤势最重的一个,干脆坐下来从中排解:“那个人带走天魁星,是乘坐骑走的已无疑问。至于往南或往北,就无法估计了。当务之急,是派人回去牵坐骑,召集粱杰和于天赶来会合,向南来北往的旅客,打听这两人一骑的去向线索。再耽误片刻,恐怕就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下落了。” “梁杰和于天没传回信号,恐怕有点不妙了。”左颊肿起发黑,黑眼眶像是瞎了的同伴,用沮丧口吻说:“他两人的一刀一剑,自以为足以横行天下,所以坚持两人联手包办另一路的拦截,足以毙了天魁星,信心十足。我看靠不住,最好派人去找找看,希望他们的伤势,比咱们三人稍轻些。” “你少给我胡说八道。”神箭柳光华的愤火,转找上同伴发泄。 “好好好,算我胡说八道好了。”同伴冷冷一笑:“你是领队,一切作为反正由你负责,成败都看你的。我的左耳可能废了,听不清你的活,分配任务时,请大声些好不好?发令吧!” 六个人有一半受伤,失败者说几句气头上的话,有时也许出于无心,有时的确是发泄心中的不平。 “那个人……”潘兄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,也许是有意化解同伴的不满情绪扯开话题:“当时我眼前发黑星斗满天,但听觉依然灵敏。” “又怎么啦?听到了些什么?”神箭柳光华追问。 “那个人的口气……”潘兄粗眉深锁,像在搜寻脑海中的记忆。 “那个人说了话?” “对,他说……他说你也会扮强梁?” “那代表……” “那表示他认识我。”潘兄脸色一变:“一定是天网的弟兄,天魁星有弟兄暗中帮助他,总领队的格杀令,并没获得天网其他一些弟兄的支持。” “废话!天网的弟兄,会说你会扮强梁?”神箭柳光华不以为然:“那表示这个人,知道你在天网以外的本来身分,觉得你在这里袭击天魁星的举动,不符你本来的身分,所以感到惊讶。想想看,快想,看是否能想出这个人的身分底细,他的声音,相貌……” “哪能看清相貌?至于声音……声音……” “想起什么?”神箭催促。 “想不起来。”潘兄不住摇头:“嗓音十分陌生,我……我所认识的人中,没有人的嗓门与这人相像。当然那时我痛彻心脾,听觉也可能有点走样,听到的声音有差错,无法分辨真正的口音。” “好好想,想起这人身分,便可估计出人的去向,可以前往追杀……” “抱歉,想不起来。” “再想,想……” 一再耽搁,紧蹑追踪的机会消失了。 他终于从昏昏沉沉中苏醒,感到困顿软弱,痛楚令他反而感到麻木,软弱感来自一连串绵绵不绝,时清时明的噩梦。 噩梦中有恶斗,有哀伤,他那六位生死与共的弟兄,是天网第一区的精锐,不明不白地死了,他有曾经参与共患难一同拼生死的幻觉。 其实他并未参与,但在梦中却不断出现在青龙庄,与六位弟兄奋战不休,难怪精神困顿软弱,有些噩梦,是很损元气的。 阳光从小窗透入,他知道自己正处身在一间简陋的小室,两张长凳架成床,四壁萧条,有一股令人不愉快的气味在室中流动,以往住在这里的人,大概又脏又乱卫生条件很差。 眼前朦胧,他看到有一个人影晃动。 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地……方?”他想挣扎坐起,但力不从心,说的话若断若续,中气不足甚感吃力,说一个字,胸腹便抽痛一下。 “不要起来,你迫切需要的是休息。”人影到了床口,按住了他,语声有点耳熟。相当悦耳:“南面几里,是夺命怪医的家。在屋外,你可以看到颇为壮观的石城山。我带着你越野反往南走,让他们兴高采烈往北追。这几家农舍人口简单,在这里养伤相当安全。” “哦!是你,你救了我。”他恍然:“真是老天爷有眼,好心有好报。哦!你怎么留在后面,凑巧救了我?你的人呢?” 是杨琼瑶姑娘,易钗而弁变成脸有病容的小伙子,这时用原音说话,所以他知道救他的人是谁了。 “我耽心你应付不了怪医那些凶魔,所以改装在路上等你。”杨琼瑶笑嘻嘻地说,撒谎不怕脸红出丑。 如果真耽心他应付不了众凶魔,应该在夺命怪医的住处待机而动,岂能在半途等候?她似乎觉得撒谎颇为得意,没留意有语病。 “幸好你等我,不然……” “先别管不然。”姑娘打断他的话:“你似乎内腑不对劲……” “五脏六腑被奇功秘学重击,打得离了位,当然不对劲。我在鬼门关进出了好几次,是你再三把我拉出来的。” “我只懂一些跌打常识,医马倒是内行。你的百宝囊和腰囊中,有盛药的瓶罐,我熟悉一些气味,那种治跌打膏丹丸散,其实大同小异,所以给你服了些药,可能对症。” “你用对了药,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吗?”他笑了,笑容很难看。 “你还笑得出来?我可被你累惨了,昏迷了两个对时,急死人。我怕那些人仍在官道附近穷搜,不敢去找郎中救治。” “两昼夜?”他苦笑。 “整整两夜。看日色罢,午后了。现在,告诉我该服什么丹丸。” “上一次给我灌药,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 “约一个时辰。” “不急,还得等一个时辰再服药。如果这里距夺命怪医的石屋不远,得提防被他爪牙发现……” “我不怕他。”姑娘愤然说:“要不是事先毫无提防,被他们用诡计擒住,他那些魔道名宿,只能算跳梁的小丑,哼!他最好不要找到此地来。文兄,你与那些人结怨,为什么?我不明白,那三个人根本就不是你的敌手,而你却几乎……” “你与他们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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