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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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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贵厂厂棚甚多,请派人通知作坊、模间、窑场、仓房各处,所有的人严禁擅自走动。” 厢门踱出一个矮小的中年人,笑道:“都头要查的事,大概只有小可知道其中详情。” 追云拿月淡淡一笑道:“尊骂大概是行家,在下必定不虚此行。” 中年人也笑道:“磁山血案闹翻了天,这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?小可是敝厂的管事陈骏。” 追云拿月点头道:“很好,久仰久仰!请将贵厂的花名册取来,希望不要有来历不明的人混迹其间。” 直查至日落崦嵫,一无所获,两百余名工人,无一可疑线索。 追云拿月心中有数,他并不寄望奇迹发生,带走了十二个人,客气地撤回镇中。 陈管事没料到他查不出可疑人物仍要带人,神色间显然有异,怎逃得过老江湖的法眼? 三更初,一个黑影悄然从厂后的窑场窜上小山,展开轻功向东走,绕过彭城镇,沿小径向东狂奔。 廿里外三岔口北面,有一座孤零零的小茅屋,那是看守附近百余亩山田的人,麦子或玉米收获前,作为驱赶伤稼禽兽的临时居所,平时没有人在内住宿。 黑影在廿步外便发出一声异哨,脚下一慢。屋侧的草丛传来了同样的哨声,有人低叫: “是老三么?” 老三奔近问:“五爷在不在?” 警哨现身埋怨道:“风声紧急,你不该来。五爷在,有事么?” 老三推门入室说:“确是风紧,有点不妙,追云拿月老匹夫精明过人,可能有人漏底。” .片刻,亮起了灯光。 茅屋无厅无房,四四方方一大间,泥砖砌墙,一侧放了麦秸睡人,一侧三只石块架个灶可以煮食物。 里面睡了三个人,点上灯接待老三。 为首的五爷年约半百,鹰目高颧,留了山羊胡,阴森森地说:“胡说,怎能撤?任何风吹草动,咱们也将被揭出来,这时切不可自乱脚步。” 老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我的意思是撤入山区一走了之,不然就晚了,不但可保全留在此地的人,更可分散老鹰爪的注意力。老鹰爪带走的十二个人中,有咱们两位弟兄,万一他们受不了套,一切都完了。” “这……我作不了主……” “事急从权,目下是五爷独断专行的时候了。” 五爷沉吟片刻,咬牙道:“好,下令撤,五更初撤离,往山里走,沿途碰上有人,亮太行山的名号。你赶回去准备,我派人禀知三爷,以便让这一面的人有所准备。撤出有问题么?” “没有,老鹰爪并未派人把守。” “好,你先走吧。” 老三一走,五爷对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说:“魁兄弟,你都知道了,立即动身去见三爷。” 魁兄弟匆匆穿上外衣,藏妥匕首,一言不发向外走,在门内突然向侧一闪,低叫道:“熄灯!” 五爷反应甚快,一口吹熄灯火,快捷地取出藏在麦秸下的长剑。 “咱们已受到包围,闯!”魁兄弟紧张地低叫。 门外,传来了追云拿月的语音:“你们很机警,出来吧,耽在里面毫无机会。” 三人不得不出来,里面躲不住人。 “锵!”一声清呜,五爷撤剑出鞘,沉声道:“阁下比咱们估料的斤两要重得多,不得不承认你确是难缠。阁下如果肯放手,咱们奉送一万两金珠。” 十步外的草丛中,站起三个人,中间的追云拿月冷冷地说:“在下已没收了你们价值钜万的金珠,目下正在衙门的库房中,你们还不死心?” “你还有机会,不然,下次咱们捣你的窝,你难道不以妻子儿女为念?” “哈吟……”追云拿月狂笑,笑完说:“你们已失败了一次,留下了三具尸体。下一次,你们如果敢动老夫宅院的一草一木,老夫必定追你们的家小,要不能将你们逐个抄家灭族,我追云拿月的宗字今后倒过来写。丢下兵刃就缚,老夫不希望你死。” 五爷突然低喝道:“魁兄弟,走!” 喝声中,挺剑疾冲而上。 魁兄弟飞退丈余,退向屋右。 另一名匪徒随五爷扑出,方向略偏右,意在掩护魁兄弟撤走,阻击追袭魁兄弟的进路。 “此路不通!”娇叱声震耳,屋角黑影暴现。 “铮……”五爷剑发如怒涛,皆被追云拿月的铁尺左荡右拨上下翻飞,从容化解了雷霆万钧的八剑急袭,两人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凶狠恶斗。 另一名匪徒,也被一名巡捕缠住了。 第二十章 魁兄弟无法撤走,被娇小的黑影截住。舍死忘生为保命而奋击。 娇小的黑影是璇姑,片刻间便将魁兄弟迫至壁角作困兽之斗,她的剑术刚猛拨辣,黑夜交手她却不用技巧,可知她的剑上造诣颇为惊人。两名公人从屋后扑入屋中,一无所获,然后从大门冲出,三个匪徒陷入包围,除了拚死别无他途。老三赶回陶厂传令撤走,却不知身后有人跟踪。 陶厂内潜伏着十八名悍匪,五更初悄然向西面的山区撤,正好钻入追云拿月布下的天罗地网中,活捉了四名,其他十四名不是被杀就是力尽自戕。追云拿月这一面并不顺利,事前他已下令活擒,而五爷与魁兄弟却将生死置之度外,以必死之心舍命狠拚,因此不易得手。魁兄弟后退无路,只好拚命,每一招皆是两败俱伤的狠着,不理会璇姑指向要害的剑招,反而奋全力反击同时抢攻。璇姑不得不撤招后退,不愿与对方拚骨,攻势不得不慢下来。 追云拿月已攻了百十招,逐渐打出真火,“铮!”一声崩开五爷袭向中宫的一剑,顺势斜切而入,走险进攻了,铁尺闪电似的敲向五爷的右胯。五爷哼了一声,不理会铁尺,剑势疾沉反拂,削向追云拿月的右肩颈,一剑换一尺,胯骨换肩颈,显然肩颈比胯骨重要得多,胯骨挨上一尺并无大碍,剑如击中肩颈,追云拿月必须赔上老命。追云拿月一声狂笑,铁尺扭身上抬,身形不退反进,“铮!”一声架住了剑,一扭之下贴了身,左掌疾吐,“噗!”一声贴上了五爷的右胁,内力骤发。“哎……”五爷狂叫,剑脱手而飞,身躯斜撞而出,砰然跌出丈外,身形未止,左掌全力拍向自己的肩心。追云拿月为了要活擒,花了不知多少精力,岂能让他如意?赶上飞起一脚,踢开他自杀的手。铁尺疾沉,制住了七坎大穴,冷笑道:“你如果死了,我追云拿月不用混啦!”璇姑见追云拿月已经得手,心中大急,银牙一咬,蓦地娇叱一声,不再顾忌,佛手慈航威镇江湖的大悲慧剑绝学出手。无畏地冲进,剑吐千朵白莲。 “铮铮铮!”三声暴响,火星飞溅,剑影突然静止,罡风徐散。 魁兄弟只接下三剑,第四剑钻隙长驱直入。 璇姑的剑尖,贯入魁兄弟的右一眉并,左手扣住了魁兄弟的右手脉门。 “砰!”魁兄弟被摔跌出丈外,被一名赶来的巡捕捉小鸡似的擒住了,熟练地捆上双手。同一时间,最后一名匪徒被一名巡捕一刀背击倒,倒地时自已一剑抹破了咽喉。追云拿月按住了五爷,沉声问:“阁下,放明白些,亮你的海底,你的当家三爷是谁?宗某人不愿用刑迫供,但对付拒绝合作的人又当别论!你不希望在下用分筋错骨对付你吧?”五爷桀桀怪笑道:“太行山的好汉,都是响当当的汉子,死且不惧,那在乎分筋错骨?有何绝活你掏出来让大爷见识见识吧,看大爷配不配称大行山的好汉。”追云拿月连抽他四耳光,恨声道:“不要脸,事到如今,你还敢冒充太行山的强盗?不错,太行山的好汉有些确是英雄,却没有你们这种杀骡夫劫灾粮的贱贼。要不是在下公务在身,不碎剐了你才怪,要不就将你交给太行山的人治你,他们也正在闹饥荒,正好给他们打牙祭。”“太爷……” “好吧,咱们来看看你是不是好汉。来人哪!先把他两个人挂起来,生火。”五爷狂叫道:“你……你想怎样?” 追云拿月冷笑道:“找些作料来烤你,盐醋酒姜慢慢来。” 五爷战栗着厉叫道:“你不能如此对我。” 另一名巡捕接口道:“对付你们这种没人性的贱贼,火烤油煎已是便宜了你呢。”“给我一刀痛快。”五爷狂叫。 “没有口供你就得慢慢挨。”追云拿月冷然地说,哼了一声,又道:“人心似铁,官法如炉;我不信你会受得了,私刑更是阎王爷也害怕的绝活,这方面你该清楚。”语音刚落,东面黑影出现,来势如电射星飞。 不远处的璇姑大叫道:“不可硬接!” “铮!”一声暴响,一刀截出的一名巡捕,连人带刀被震飞两丈外,砰然倒地。第二个黑影到了,来势同样狂急,用的是同样的兵刃,赫然是不易使用的双又斧,一记“力劈天门”向追云拿月罩落,力道千钧,斧未至潜劲已经压体。刀剑铁尺皆是轻兵刃,碰沉重的双又斧决难讨好。 追云拿月本已挥尺接招,立即撤招斜掠,招变“月落星沉”,反击下盘以进为退。但对方高明极了,斧势一转,扭身逆袭。 “铮!”一声恰好荡开铁尺,森森斧影以一发之差,掠过追云拿月的右肋胁,胁虽无恙,右臂外侧却划开了一条血槽。追云拿月大骇,冲出丈外感到汗毛直竖,脱口叫:“五丁双魔!撤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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