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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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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应该敢,也应该说,因为真要冲突起来,首先倒楣的将是你们这些下面的人。好了,现在我请你喝两杯,至少目前你我还不至于缺少风度反颜相向……” 桌旁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,接口说:“阁下,可否也请我喝两杯?” “没问题,只要你老兄肯赏光。”他向店伙招手:“江湖朋友都是很慷慨的,即使是生死对头,在没有拔刀子出拳头之前,坐下来就有把盏言欢的豪情。店伙计,多来两付杯筷好不好?劳驾。” 这位仁兄生得豹头环眼,满脸虬髯,身材粗壮如熊,天生的吓人材料,在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下了。 郭谦眼神一动,淡淡一笑举步欲行。 虬髯大汉巨手一伸,作势虚栏,说:“朋友,就走吗?何必呢?相见也是有缘,这位姓周的小兄弟既然作东,何不坐下来叨扰他两杯酒?还没请教朋友尊姓大名呢,我,襄阳……” “襄阳陈克勤,赤煞神君结义三兄弟的老三,拔山举鼎陈老兄,黑道中无人不晓的拚命三郎。”郭谦坐下接口:“昨晚诸位在府城,作得有声有色,贵盟兄早些日子派来侦查的眼线,把黑福神的一举一动查得一清二楚,行装未卸便着手控制全城江湖朋友的活动场所,果然把黑福神牵制住了。” “咱们无意与黑福神为敌。”拔山举鼎的大嗓门语惊四座:“问题是他老兄作得太过份了,他凭什么不许别人染指那批失了踪的珍宝? 这半年来,不知有多少前来侦查的江湖朋友,在此地失踪或被杀,都是他老兄做的阴功积德的好事。 咱们有几位兄弟,也先后遭了毒手,这件事必须了断,希望他老兄能还给咱们公道,这条件不算太苛吧?朋友,尊驾的身份可否见告?阁下能代表什么人说话?” “在下姓郭,你可以去打听。”郭谦冷冷地说。 邻桌有四位食客,其中之一转过头来说:“他代表蜀王府一群吃闲饭的人。区区姓罗,也是蜀王府吃闲饭者之一,你老兄有什么意见?” “这里好像是秦而不是蜀。”拔山举鼎傲然地说:“陈某虽然是黑道人,但在官府未抓住陈某把柄之前,陈某毫不介意你们这些把势帮闲。” 一名食客推凳而起,走近阴森森地说:“人心似铁,官法如炉,陈老兄应该明白这一点。不客气地说,要抓住你老兄的把柄,易如反掌。 比喻说,你老兄只要轻咳一声,在下就可以把一大串的罪名按在你头上,这叫做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陈老兄信是不信?” “你似乎很有把握?”拔山举鼎狞笑着说。 “那是当然。” “你左右看看。”拔山举鼎举手向左右一指。 不但是左右相邻的食桌有不少面目阴沉的食客,连店堂厅口附近也有不少陌生面孔。 “任何人如想不自爱出什么花样,他必须付出生命作为赌注。”拔山举鼎杀机怒涌:“也许你老兄心里明白,咱们这些人中,不乏暗杀的行家高手,在闹市杀人绝不会留形迹,连把风眼线都是第一流的。 朋友你愿意下赌注吗?我赌你必定不敢,因为人的命只有一条,赌输便一切都完了。命都没有了,还有什么好处可以享受的!对不对?” “如果有必要,在下会赌的。”食客冷冷一笑:“目下嘛,时间不对,时机也不对,人也不对,还引不起在下的赌兴。要赌就要赌大的,不赌老三。” 双方旗鼓相当,互不相让,听得周游直皱眉,拍拍桌子不耐烦地说!“好了好了,你们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!不知你们是互相警告呢,抑或是针对在下而联手向在下警告?如果你们认为这样就可以唬住四海游龙,那就打错主意了。” “小兄弟。”拔山举鼎诚恳地说:“此地的眼线、已经把小兄弟在此地的作为打听得一清二楚,你算是这一年来,唯一能找出珍宝失踪线索的人,因此敝兄弟是专诚请小兄弟合作的。” “陈老兄,你是否已来晚了两天?”郭谦接口:“周老弟早已和在下合作,而且合作得很愉快。” “不错,很愉快。”周游大笑:“哈哈!你那位来路不明的女儿,把我这条龙交给黑福神的五大杀星,要不是我有九条命,这时恐怕蛆虫早就开始啃我的尸体了,两位,在下非常抱歉,四海游龙不再信任任何人,不再与任何人合作,你们请吧,请勿打扰在下的酒兴。” “小兄弟……”拔山举鼎叫。 “不要说了。”周游摇手阻止对方发话:“陈老兄,我可以把最近所获的侦查结果奉告,劫珍宝的人,八成是被假扮骡夫劫走的,去向是往东走。 往东有水路两途。水路下荆襄,陆路出嘉峪关偷渡赴西安,这条路极为艰险,古道早已烟没,没有熟悉太白山区的向导,决难活着到西安。 总之,珍宝已被带走是毫无疑问的,目下侦查的方向,是那位可用大量定时毒药的人是谁,查出他的身份,便可猜出他可能在何处隐身了。” “你的猜测如果可靠,在下知道谁涉嫌最大了。”拔山举鼎狞笑说。 “诸位人手众多,消息灵通,应该找得出线索的。”周游说:“在下只有一双手两条腿,江湖见闻孤陋得很,当然不知道江湖上用毒高手的来龙去脉。” “可是,这里面有一点最大的疑问。” “是何疑问?” “这个……也许是在下猜测错误。告辞,谢谢你的消息,在下会设法澄清这个错误。” 拔山举鼎走了,有不少食客先后离店。 郭谦也向那四位食客打手势,接着向周游说:“周老弟,兄弟也该告辞了,以后希多连络,老弟知道兄弟落脚在何处,欢迎光临指教。” “呵呵!天下间论脸皮厚,你老兄真可高数第一。”周游出言挖苦:“在下将消息公开告诉拚命三郎,你知道用意何在吗?” “你是说……” “报复你老兄笑里藏刀的恶毒手段,呵呵!这一来,你们应付赤煞神君,真的提心吊胆,在下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,呵呵呵……” 郭谦脸色一变,扭头便走? “郭老兄?”周游扬声叫:“有句话请教,你到底是官呢,抑或是匪?你这两种身份,在下都不感兴趣,你明白吗?” “在下明白得很?”郭谦扭头冷冷回答。 “明白就好,在下只是提醒你而已,好走。” 四位食客跟着郭谦出店,周游泰然的进食,毫不介意四个食客的奇异眼光。 一位俊伟的中年人,踱着方步走近,在他对面坐下,微笑着说,“年轻人,你这么做,是为了什么呢?” “当然是为我自己的方便罗。”他得意地说:“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,尊驾难道不明白么?” “年轻人,恐怕你要弄巧成拙了。” “道理何在?” “你有意挑起他们火拚,用意是不错的,问题是你把话说穿了,他们当然不会中计上当,说不定反而联手合作来对付你,岂不弄巧成拙?” “大叔,你认为他们会摒除成见,联手来对付我,可能吗?” “天底下什么古怪的事皆可能发生。” “问题是他们对付我无利可图。他们彼此之间利害冲突已经严重得化解不开,就算把我宰了,问题并不能解决,所以无此必要。”他胸有成竹地说:“如果我不把话说穿,他们彼此各有顾忌,很可能暂且隐忍,尽可能避免公然冲突。说穿了,我问你,他们那一方肯认输首先向对方求和谈判合作?” “对你也没有好处啊!”中年人认真地说:“两虎相斗,便可把珍宝斗出来让你去捡吗?” “对我也无害,不错吧?”他拍拍饱了的肚皮:“至少他们不会分心来打扰我。你知道,一天到晚防备别人暗杀、下毒、偷袭、跟踪,到底不是什么愉快的事。呵呵!该走了。” 他到柜台会帐,向一脸苦笑的东主飞熊丘八哈哈大笑,出店迳返兴元老店。 兴元老店表面上并无特殊变化,旅客依然无忧无虑的进进出出。 只有店东主小诸葛愁容满面,掌柜铁塔郑隆也暗地里忧心仲仲,耽心这种表面平静维持不了多久,暴风雨很可能造成该老店可怕的损失。 周游心中有数,他是兴元老店不受欢迎的旅客,小诸葛真希望他能赶快离开,目前他已成了暴风雨的中心,无论在何处落脚,都会带着风雨造成灾祸。 同时,他也了解小诸葛的苦衷,汉中没有人抗拒得了威震江湖的赤煞神君,更抗拒不了令人闻名丧胆的黑福神。 有些旅客早已歇息,店堂中没有多少闲人,在明亮的灯光下,小诸葛背着手,眉心紧锁,在店堂往复走动,心事重重。 金嗓子汪萍姑今晚并不到酒店卖唱。 她坐在厅右招待贵宾的雅室中,向正在发愁的店伙领班双头蛇彭贵说:“彭贵,你确定住进原来安顿张白衣的那间客房,住进就不曾露面的人,真是赤煞神君的手下大将,白无常颜如玉?” “我可以给你写保单。”双头蛇语气极为肯定:“他那双怪眼只要盯你一眼,你在晚上不做恶梦,那你就一等一的勇敢好汉。” “就算他是白无常,你想他会冲谁而来?” “四海游龙,准错不了。” “怎见得?” “他知道得太多了。” 贵宾室门口,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穿宝蓝色长袍的人,用平常的嗓音问:“谁知道得太多了?是四海游龙呢,抑或是白无常?或者他两人都知道得太多?” 双头蛇转头一看,不由自主打一冷战。 这人身材不高,宝蓝色的宽长袍十分醒目耀眼,用同质同色的发带结发。 粗眉又长又黑,一张脸白得血色全无,高鼻梁,留着短须,说话时露出暗褐色的斑齿。 由于眉毛又浓又黑,衬得那双大眼更黑、更亮、更阴森。加上惨白色的脸膛,眼神更为突出,令被盯视的人脊梁发冷,真有利镞般的威力,好凌厉好阴森。 应声站起的金嗓子也吃了一惊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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