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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


  他踱出厅门,站在阶上游目四顾,自语道:“女魔定然是玄门弟子,房舍以九宫格局排列。这里是兰台宫,难怪把药物藏在此地,外面那一列亭台,必定有高手警卫,前面那栋精舍,定然是维宫了。女魔接见宾客,定然在尚书宫,我自己去见她。”

  知道阵势的布局,一切困难皆迎刃而解,他避开各宫的警戒网,寻缝钻隙直趋尚书宫。

  花径曲折,整齐的丈余高树篱隔绝了视线,亭台假山皆是警卫区,很可能安装了陷人的机关埋伏,走错了一步必定出纸漏,不懂阵势的人,进人迷魂阵就休想出来啦!

  刚超越黄庭宫,在树篱折向处,迎面碰上一名俏侍女,他脸上笑容可掬,持着锄柄施礼抢先开口:“姑娘,宫主还没召见在下吗?在下等了很久呢,你知道,背着千两黄金怪重的,背久了的确难受,可否带在下去见宫主?谢谢你啦!姑娘。”说完,走近伸手在侍女的左肩颈轻轻一抹。

  侍女先是一惊,然后是困惑,等到他近身,手一触肩头。神情便松懈下来了,微笑着说:“抱歉。我不能离开,你自己去找好了,宫主在尚书宫。”

  “哦!姑娘,南京双雄囚禁在何处!”

  “原先囚禁在天灵宫,目下在尚书宫等你们交换,一手交金珠一手交人,如果你们的金珠不够,那就改国未尽宫五刑堂,等你们筹足金珠再来交换。”

  “好,谢谢你。”他大摇大摆走了。侍女向树篱一栽,躺F了。

  他一面走,一面自言自语:“看了香海宫的格局,江湖朋友说这女魔贪财,那是不公平的,要维持偌大的香海九宫,没有大批金银怎么维持得了?她不贪财怎办?”

  穿越一片如茵草地,踏入尚书宫前的万花玻。几级石阶共站了四名英俊魁伟的年轻警卫,两男两女,男的是一身白。女的却是绊色劲装。曲线玲珑貌莫如花。

 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,怎么平空出现这么一个怪人?那是不可能的。

  他站在五彩缤纷,三丈见方,出于名匠手笔的万花筒挥上,左看看右看看,喝了一声彩,说:“这是南京名石匠天锤地凿邓刚的传世名作,老天!真了不起,你们大概花了上千银子吧?要小心,被官府查获,要砍头的,平民百姓谁敢用这种奢侈物饰屋?”

  两名警卫骇然冲到,大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  “咦!什么人?我是送金珠来的。”他拍拍背上的包裹:“怎么啦?宫主不要金珠了?”

  “谁领你进来的?”

  “他们在后面,我急着先走一步。”他随手向后一指,泰然越过两名警卫,大踏步升阶。

  “不对,他带了剑。”上面的两名警卫叫,拦住去路。

  “不带剑能保得住金珠?废话,大惊小怪。”他说,从两人中间从容越过。

  香海官这两年来,从来没有外敌人侵,警卫们吃惯了太平安逸饭,对突然发生超出常情的意外,仓卒间竟然失去了反应的本能,竟然不再拦阻查问。

  真不巧,刚到了廊上,厅门口出现先前在兰台察看他的少妇,劈面碰上了,由于他换了装,少妇仓卒间还没认出他的面貌,匆匆踏过门限,终于看清他了,惊叫道:“是他,后各擒来的人……”

  他大踏步欺近,笑道:“我是你们的贵宾。”

  少妇一声娇叱,一掌劈在他的左肋要害上,他的左手时同时扣住了少妇的曲池,连肘带臂擒得结结实实。半推一个持踏入大厅笑道:“来得鲁莽,宫主海涵。”

  他信手一推,少妇直冲出两丈外,花容变色几乎摔倒。

  大厅很大,足有五丈深四丈宽,雕花屏风后是华丽的木制雕花五彩池,三阶上面是乌木长案,下面铺了织金氍毹。案后是堆锦矮云床式的坐垫,坐着宫装打扮,珠翠满头,千娇百媚的锦裳丽人,后方左右分列了两男两女,打扮与警卫相同。

  两厢,两排锦织坐褥上,分别盘膝围着八个人。右列,是四名年约三十上下,英俊魁梧的佩剑白袍人。

  左列,首位是干瘦修长穿灰袍的无量天君,梳的是道髻,但量天尺并未带在身上;进入香海富的宾客,是不许带兵刃的。第二位是个手长脚长,暴眼凸腮,满脸横向的中年大汉,大江的水寇混江龙沈全。第三席是个中年美妇,高顶髯,荆钦布裙相当朴素,但脸上却有太多的脂粉。第四位是个身高不及五尺的瘦小矮子,大麻脸,獐头鼠目,留了灰色的山羊胡。

  右厢的壁根下,威报应四个人衣衫凌乱肮脏,而且有不少血渍,脸部发肿,神情萎顿。鬼见愁似乎已奄奄一息,去死不远,可知四个人都受了苦刑,四人的手皆被反绑,坐在壁根下等死。俞霜姑娘似乎伤势略轻,看到了周永旭,无神的星眸突现异彩。

  一旁站着两个人,飞鱼杨芳和姓李的,显然受到优待,但仍是俘虏身份,因为两侧共有八名青衣大汉,神色狞恶地看守六个俘虏。

  厅外的警卫,堵住了厅门,有人迅速搬开大屏风,这一来,堂厅上的人便可以看到厅门外的动静了。

  厅内的人,全都大吃一惊,右面的四名英俊白袍人,不约而同一跃而升,伸手拔剑。

  “住手!退下。”上面的宫装美妇娇叱。

  四人应声退至堂下,在花池与拜握之间一字排开。

  周永旭泰然踏入五彩夺目的万花池,用锄柄东敲敲西点点,发觉花池虽然是木刻的,但用特殊的漆料填平了刻纹,所以花朵虽然栩栩如生,但表面却是平滑的,内行人一眼便可看出,这不是摆门面的装饰品,而是作为歌舞用的舞池。

  “难怪宫主以爱财出名,你装饰这间尚书宫大厅,最少也得花五千两银子。”他似笑非笑地说。

  “你很大胆。”上面的宫装美妇媚笑着说。

  “胆气也够,不错吧?”他也笑嘻嘻地答。

  “你懂玄门九宫!”

  “连明堂九宫区区也不陌生;本来就是读书人嘛。”

  “你是本宫第一位不速之客。”

  “宫主海涵。”

  “你贵姓大名?”

  厢壁下的飞鱼杨芳冒失地大叫:“‘他就是神龙浪子周永旭。”

  “掌他的嘴广香海宫主冷叱:“好设规矩。”

  一名大汉抓小鸡似的揪住了杨芳,僻啪僻啪一阵暴响,十记正反阴阳耳光掴得结结实实。杨芳竟不敢叫号,脸红肿四溢血,死狗似的躺下了。

  “周永旭是在下的真名姓。”周永旭双手支着锄柄满不在乎地说:“在下出道两年余,久闻宫主大名,如雷贯耳,名列宇内三魔,江湖朋友闻名色变。呵呵!原来传闻是不可靠的。”

  “为何?”香海宫主笑问。

  “宫主威震江湖半甲子,据说是个母夜叉似的老女魔,而在下所看到的,却是个比花花解语,比玉玉生香千娇百媚的俏佳人。”他谈笑风生,像在调情。

  “你的嘴很甜,人更俊。”香海宫主喜上眉梢,眉梢眼角春情荡漾:“你是否前来仗剑除魔?你这个勒索者不配称侠义门人哪!”

  “我说过我是侠义门人吗?”

  “那你为何而来?——

  他取下包裹,将包了六百两金叶子的小包取出,噗一声丢在一名白袍人的脚下,说:“六百两黄金,市价折银四千五百两左右,交换鬼见愁四个人。”

  “你教我为难。”香海宫主说:“混江龙已经出价银子一万两,怎么办?”

  “请宫主高抬贵手,日后在下必定依限筹足五千五百两,银子送来,决不食言,信誉保证。”

  “很抱歉,本官从不赊欠,也不相信任何人的信誉。”香海宫主轻摇螃首,满头珠翠闪闪生光:“而且,本宫主看不惯鹰爪们的嘴脸,这两个什么南京双雄,态度更令人难耐,所以本宫主与混江龙交换人的条件中,有一条就是只许将人头带走。可是,你却是要救活他们的命,你要我怎办?”

  “宫主可否特予通融改变初衷?”

  “本宫主一向言出如山,无可更改。”

  “那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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