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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三


  他抱拳行礼。笑道:“呵呵!两年不见。承方兄,你倒真的成了一个朴实的庄稼汉啦!”

  “兄弟本来就是一个庄稼汉嘛!”承先兄放下锄,亲热地挽住他:“上次我不是已经告诉你吗?人一上年纪,对刀剑腻啦!洗净手脚第一件事想起的事便是田地,觉得锄头毕竟比刀剑可爱多了,永旭,你年轻,讨厌锄头乃是天经地义的事,走,到我家好好聚一聚。”

  “且慢。”他伸手相阻:“嫂夫人在家?”

  “在呀!她很惦念你呢,自从她知道是你从赤阳子手中救了我这条老命,并且送银子给我买田地洗手改邪归正,她一直要找机会向你道谢了。”承先兄失声长叹:“唉!这些年来,她真受了不少苦。我真对不起她,这两年由于生活安定,她的病全好了,我……”

  “走,我们走远些。”他郑重地说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我有话告诉你,这些事不能让大嫂知道。”

  “哦!你的神色好沉重……”

  他挽了承先兄往回走,远出里外一株大树下落坐,放下包裹说:“你该知道赤阳子的师弟吧?”

  “你是说无量天君?”承先兄在对面坐下:“我不认识他,只知他名列第二暴。他师兄弟两人,极少走在一起,听说他们之间。因在师门授业乃师有所偏爱,所以彼此之间有些芥蒂。”

  “那是鬼话,他俩面不和心和,是装给糊涂蛋看的,事实上他们暗通产气,各自为非作歹,必要时就联手对付仇家。”

  “算可,我不再计较早年的事。老实说,我也不值得他师兄弟两人联手对付我,是吗?”

  “可是,他已在附近现身……”

  “什么?他俩……”

  “我只看到无量天君。承先兄,我有了困难……”他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,最后说:“我来找你的意思,一是要你提防这两个暴徒杀星,再就是向你打听混江龙布在太平府一带的秘舵情势。”

  “糟!你的问题大了。”承先兄变色说。

  “你的意思……”

  “按你所说的现场景况估计,鬼见愁几个人并未落在混江龙手中,那水贼在太平府仅有两处秘舵,一在递运所东面的漕仓,利用一座废弃了的塌房活动;一在城西南三十里的东梁山下。如果他得手,必定立即下航躲到东梁山秘舵处置俘虏。”承先兄不住摇头,脸色凝重:“你知道神武山吗?”

  “是不是东面那几座山?”他向东一指:“没去过,并不远嘛?”

  “那里隐居着一个老魔,香海宫宫主司马秋曼。你应该不陌生。”

  “哦!你是说,那女魔头躲到此地来了?哎呀!我该想到她的,她的练罗香可迷昏上百条好汉。”周水旭拍着膝盖说:“怪事,她的香海宫在浙江天台山,怎又迁到这里来了!”

  “她的确在此地,你得相信。”承先兄斩钉截铁地说:“她在此建了一座小小的香海富,位于致雨峰与石楼峰之间,那女魔名列三魔中的二魔,两大嗜好无人不知,好财好健男臭名满江路,如果我所料不差,鬼见愁几个倒霉鬼一定是落在她手中了。”

  “糟透了!”周永旭叫苦不迭:“可是……老女魔自视甚高,混江龙那混球能请得动无量天君,却不可能请得动香海宫主哪!”

  “你忘了女魔爱财?”承先见说:“依我猜测,混江龙必定送了不少造孽钱给女魔,所以……”

  “我得走。”周永旭急急地说,一蹦而起。

  “你要……”

  “我要赶在混江龙将人带走之前,向女魔讨人。”

  “什么?你敢去找那女魔讨人,老天爷!那魔女连三菩萨也不敢招惹她,你……”

  “为了鬼见愁几个人,上刀山我也不在乎。”

  “兄弟,去不得。”承先见拉住他叫:“鬼见愁几个人自有官府替他们出头,不值得你伸手拼老命营救。兄弟,你唯一可做的事,是到太平府报官。”

  “来不及了,混江龙如果把人弄到手,不把脑袋带走才是怪事。”

  “可是你……”

  “放心啦!我会小心应付那女魔的。”他立刻将包裹背上:“为朋友两助插刀。拼定了。”

  “这……你等一等,我回去交代一声,陪你走一趟。”

  “你给我呆在家里躲稳些,千万别让无量天君发现你。”

  他夺过承先见的锄头,扭掉锄头留下柄:“不是我小看你,你恐怕连香海宫一名侍者也对付不了。呵呵!你是个累赘,知道吗?”

  “这……你把我看成废物……”

  “废物我可以丢掉,但我不能丢掉你。哈哈!替我向大嫂问好,再见了,谢谢你的消息。”他抱拳施礼。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。

  “这孩子……”承先兄冲他的背影直摇头:“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之犊。”

  周永旭放开脚程向东急赶。救人如救火,迟延不得。

  官道在望,他心中焦急,耳中未免有点不够灵敏。而就是古道左右个见有行旅。所以毫无成心,耳中刚听到身后传来一个“打”宁,还来不及有所反应,右胁的章门穴便挨了沉重一击,只感到浑身一震。本能的闪避反应和沉重的打击力道,把他的身躯向左前方弹出,撞向路左的浓密古松林。

  砰一声大震,左肩和头部重重地斜撞在合抱粗的松于上。章门穴被袭,事实上他的左半身已失去活动能力,变生仓卒,袭击来得太突然,变化太快了,任何人难逃此劫。

  在昏厥的前一刹那,他听到小村姑熟悉的惊叫声:“哎呀!你怎不躲……”

  不知过了多久,他终于从一片混沌中悠然醒来,首先嗅到了草要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,张开眼,便看到了满头青翠的枫叶,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枫林下,身畔放置着他的包裹,甚至锄柄也靠在树干上。

  “糟了!”他心中狂叫,挺身坐起。

  从枝叶的缝隙中,他看到洒下的阳光,已经是午牌时分,太阳快当顶了。

  救人如救火,他已经丧失了最宝贵的两个时辰。

  东面十余步便是官道,右前方路旁的一座歇脚亭里,小村姑和一个青衣少年不住向官道的北端眺望。

  相距约二十步左右,两人不知背后的周永旭已经苏醒了。

  晤!头侧和左肩仍有些少隐痛,口中似乎留有淡淡的药香。

  吸口气试聚丹田真气,发觉穴道并未受制。

  “我落在她们手中了。”他想。

  树下放着小村姑的小包裹,他当然知道他是被放在此地安歇的,并未受到监视。

  “这不讲理的丫头可恶。”他心中在咒骂:“血口喷人诬赖我是飞贼,真是岂有此理?”

  他像个幽灵,悄然背起包裹,提了锄柄伏地潜行,无声无息退人枫林深处,溜之大吉。

  远出里外,方敢奔出官道,看到了西北角有不少修竹的山岭。

  “那是慈母山,我得往南走。”

  他自语,以锄柄作杖,撒开大步向南奔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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