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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二


  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,心中都明白,人并没有逃走,仍然躲藏在这附近的山林中,被射死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
  发箭人先前袭击的处所,距他们应该在两百步以内较高的地方,射了一箭便撤走,能走得了多远?

  整整浪费了一个时辰,连狼犬也不安地不知该往何处窜走。

  纽钴禄和卓站在山峰的最高处,不安地俯瞰着下面绵绵不绝的群山与密林,剑眉紧锁,虎目中有不安的神情流露。

  甚至可以看出一些惧意。

  “他们躲在这一带已无疑问。”他向左右的人说:“问题是,他们到底躲在何处?是分开躲呢,抑或是聚在一起准备顽抗?”

  “我们的狼犬已派不上用场。”领犬人泄气地说。

  “他们已经发觉我们有犬前导。”

  “分头搜。”锡伦活佛说:“佛爷不信他们能躲在地底下,一定可以搜出来的。”

  “方圆数十里,如何搜?”纽钴禄和卓大摇其头:“人一分散,那就势孤力单了。奇怪!后面几批人为何还不能赶到,应该可以赶到的。”

  “后面的人显然已经发生意外。”海山不胜忧虑地说。

  想起昨晚的法螺告警声,所有的人都感到心情沉重,对必胜的信心和勇气,难免大打折扣。

  “你说该怎办?”锡伦活佛总算不糊涂,狂搜一个时辰毫无结果,应该冷静下来了。

  “我们别无选择。”纽钴禄和卓一咬牙:“这里留两个人居高临下监视,用衣衫代传语军旗,指示有所发现的方向。

  人再分为三组,分头指定搜索区域。无论如何,必须把他们搜出来加以格杀。现在,我们来策画策画,谋而后动。”

  留下了两个人,一具体体,三组人分头出发,有两组人各带一头狼犬,开始有计画地分区搜索。

  ***

  这里是附近五十里内最高的一处山峰,山顶有草无木。

  站在山巅监视固然可以及远,但不可能看到下面密林茂草内的动静,除非有人在里面移动。

  两个人弄来一根长树枝,脱下一件外袄系上当作传语军旗。

  军旗是指示方向、前进、后退的所谓军令旗,只能传达简单的命令和示意。

  两人都是大内侍卫中的高手,为首的人是八猛兽中的青狮。

  两个人轮流向四周观察,希望能有所发现,以便用旗通知搜索的人前往追袭。

  已快过了半个时辰,连三组活动的人也无法看到了,人一进入丛林,似乎形影俱消。

  尸体静静地摆平在草丛中,阳光下,脸形逐渐变得难看已极,死人面孔那能好看?

  “我把尸体拖远些。”青狮的同伴皱着肩头说:“愈看愈不是滋味,再一发臭,可就会令人受不了啦!”

  “少废话!”青狮大声说:“死了一个时辰,怎会发臭,你不会是胆小鬼,怕晚上会做恶梦吧?”

  “你见鬼了。”同伴不悦地说:“我也曾在千军万马中杀人上百,从杀人中立汗马功劳,看过肢体不全的尸体上千上万,会是胆小鬼做恶梦?废话!”

  不管青狮是否同意,拖了尸体向侧移,也因此而暂时放弃监视的方向。

  那一边,草丛中有物缓慢地移动,虽是大白天,也不易发觉与腰齐的草丛中有物移动。移动的物体极有耐心和技巧,甚至很难看到草的分开和摇动的异象。

  刚将尸体放下,背后有重物下压,咽喉几乎同时被利刃割断,人向下一仆,被压住动弹不得,连手脚的反射性痉挛也不曾出现,被压得太紧了。

  扑杀这人的不是猛兽,而是魔豹张家全,用匕首割断了这人的咽喉,将人压实以免发出声息,手法与技巧的熟练,无与伦比。

  直等到死人已完全停上抽搐,他这才重新向不远处的青狮接近。

  青狮站在以衫制成的旗杆下,全神贯注向下观察,不知身后同伴已发生变故。山风阵阵,草梢摇动发出声响乱人听觉,听不到异声是正常的事。

  蓦地,嗅到了血腥味。山风是从后面吹来的,喉被割断便有大量鲜血流出。

  整天在杀人环境中生活的人,对血腥味特别的敏感。青狮也不例外,本能地扭头注意血腥的来源。

  身后两丈左右,草梢有异。

  相距太近,青狮不是一个毫无经验的人。

  一声刀啸,雁翎刀出鞘。

  草丛中,站起裹了豹皮的帐家全。

  “魔豹!”青狮骇然惊呼,第一个反应,便是举刀急向旗杆下移动,要先砍倒旗杆。

  旗杆一倒,便表示这里已经不再成为指示中枢,失去作用,也表示这里有了意外变化。

  “接飞刀!”张家全沉喝,飞刀接二连三连续破空飞射,破空锐啸劲道惊人。

  青狮是高手中的拔尖高手,知道厉害,匆忙中用刀拍打飞刀,一步步急退。

  飞刀完全封锁了接近旗杆的进路,不退就得挨刀。

  共发出八把飞刀,青狮的阔锋雁翎刀,竟然一把也没能击落,便被迫退出八步外。

  现在,双方距旗杆的距离已经主客易势。

  青狮远在三丈外,而张家全已经到了旗杆旁。

  “不要慌,要杀你,第一把飞刀便已贯入阁下的体内了。”张家全冷冷地说,将猎刀挪至称手处,虎目中闪烁着令人望之心悸的阴厉光芒:“你们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,我不希望在不必要时,用飞刀杀了你们。”

  “你也很了不起。”青狮镇定地拉开马步,力贯钢刀全神贯注作势攻击。

  “夸奖夸奖,彼此彼此。”张家全徐徐拔刀。

  “你能听得进忠告吗?”

  “不必听,我知道你的忠告是些什么。”

  “明时势识兴衰……”

  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张家全用一阵狂笑打断对力的话:“你要说的话和道理,前代的人已经说了两三千年,后世的人仍然会同样说下去,永无了期。

  我,什么都不懂,也懒得去懂,我只要清晰明白地知道敌我,足矣够矣!现在,你我之间,只许有唯一的结果,各尽本能吧!阁下,是时候了。”

  “你死我活之前,我有一个要求。”

  “我要先知道要求为何。”

  “你说过,各尽本能。”

  “对,我说过。”

  “在我来说,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。”

  “我在听。”

  “那就是责任。”

  “杀掉我本来就是你的责任。”

  “我的责任,在那根衣旗上。”

  “哦,怎么说?”

  “我必须先弄倒衣旗。”

  “我明白了,这就可以表示你已经发现了我,我在这里。”

  “对,这是我的责任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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