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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七


  黑夜中本来就不可能追踪,谁敢说有把握不受陷阱所伤害?

  ***

  清早,南面第三座山峰的半腰树林中,传来了呜咽的法螺声。

  相距最步也有廿里,听来显得特别凄切。

  法螺声透过如岚似烟的晨雾,把已经起身的人惊得慌乱拾夺兵刃暗器,没醒的人则惊跳起来。

  “怎么一回事?”锡伦活佛跳起来急问。

  名义上,锡伦活佛是司令人。

  只因为他是宫廷的国师,地位高所以是当然的指挥。

  事实上,真的司令人是纽钴禄和卓,不论是武功或经验,活佛皆比不上纽钴禄和卓,只是所谓法术高深而已。

  “告警信号。”纽钴禄和卓不安地说:“赶来会合的另一批人,碰上了可怕的劲敌。”

  “魔豹?”

  “不知道。”

  “不可能是魔豹。”海山一面穿衣,一面走近说:“他不可能绕到后面去,更不可能远在廿里外出现,所以不可能是他。”

  “赶快派人前往接应。”锡伦活佛不假思索地说。

  “不可能。”纽钴禄和卓摇头苦笑:“这时派人赶去,已经来不及了,只有寄望后续赶来策应的人啦!”

  “那怎办?”锡伦活佛说的完全是无主见的、或者是不切实际的外行话。

  “只能祝祷文殊菩萨保佑了。”纽钴禄和卓无可奈何地说:“远水救不了近火。听,法螺声沉寂了。”

  “你是说……”

  “但愿我估料错误……”

  “他们完了?”

  “这……每一组最少也有七个人。”纽钴禄和卓明显地忧心忡忡:“或许,能有几个人脱身……但愿文殊菩萨保佑他们。”

  “现在怎办?”锡伦活佛问:“往回搜?”

  “继续往前追踪,以狼犬的动向为主。”纽钴禄和卓发令:“赶快进食,今天一定要追出结果来。”

  ***

  从五台出发,第一批人共分四组追捕被张家全救走的十七名刺客,预计那些人必定仍然在附近潜伏养伤,必定很快把这些该死的刺客回笼。

  按计画,其地三组人在得手之后,必须立即赶来会合,合力围捕魔豹张家全。已经有一组人赶来会合,这粗人不曾捉到刺客。

  第二组捕获两名,押送到台怀镇交与安全负贵单位之后,急急赶来会合。

  纽钴禄和卓这一组人,沿途散布了引狼犬的药物,所以随后赶来的人,也靠狼犬引路。

  这一组人昨晚没能赶上,落后了三座山头,同样地不敢夜间乱闯,在山腰的树林中露宿。

  七个人,一头狼犬,平安地渡过寒冷的长夜。

  这一组有一位活佛,呼图克图哲巴。

  这位活佛在宫廷的地位,比锡伦差一级。其实,这家伙不是呼图克图,他是蒙人,正式的称谓是呼毕勒罕。

  呼毕勒罕虽然在蒙人部落中算是活佛,其实只是“算”而已,地位比藏卫出来的呼图克图差远了。

  哲巴活佛不是一个能苦修的人,对女人的兴趣远比佛经强烈。

  由于随圣驾朝山,好一段日子没接近过女人,也就像所有精力旺盛的男人一样,一早就感到精力过剩,难过得受不了。

  他乾脆早些起来打熬筋骨,以便消耗精力。

  刚练过气功,刚准备用大松树干来练大印血掌,却听到栓在不远处的狼犬,发出警告的低哮声。

  而且拼命蹦跳,要挣断链子。

  他心中一动,转首向狼犬蹦哮方向看去。

  廿余步外,站着三个青袍已泛灰色,佩了刀剑,背了包裹的灰发老人。

  没剃光前额,没留辫子,不是顺民。

  狼犬的举动,首先惊动了带犬人。

  接着,另五名高手中的高手也瞿然而醒。

  哲巴活佛第一个反应,就是抓起身畔的弧形法刀,和旦夕不离身的中型法轮藏,庞大的身形灵活万分,一晃便出现在三个灰发老人面前。

  “什么人?”哲巴活佛用纯熟的汉语厉声问:“鬼鬼祟祟出现在深山里,一定是逃民。”

  这片刻,七个人围住了三个灰发老人,加上一头不住想扑上咬噬的狼犬,反应相当迅疾。

  七个人,连带那位带犬人,也是拔尖的武林高手。

  三个灰袍老人相互交换眼色,神态悠闲,毫不害怕七个气势汹汹的高手,当然不在乎那头豹子一样巨大的狰狞狼犬。

  “哈哈哈哈……”中立的那位红光满脸佩刀老人狂笑:“原来你是改穿俗装的喇嘛。”

  “回答佛爷的话。”哲巴活佛喝声更厉了。

  “不要管我们是什么人,说是逃民么,也不全对。”佩刀老人声如洪钟,笑容满脸:“这样好了,你可以叫我们是游山的人。

  我,刀客;那一位,剑客;那位佩了魁星笔的,就叫笔客好了。呵呵!你们这群人辫子编得好漂亮,穿的也蛮像个人样,只是衣不配身份。”

  “那位手中有奇形鹰爪的高瘦仁兄。”剑客向那人一指,那人正是人猛兽中的扑天雕:

  “天生的钢筋铁骨,一定很了不起。刀客老哥,这些人咱们一个也惹不起呢。”

  两人神色从容,语中带刺,表现得极为大胆,行家一眼该可以看出都是不好惹的人。

  “我并不怎么了起。”扑天雕笑笑:“咱们的领队哲巴活佛才真的厉害,你们最好听他的话,交代你们的身份,以免死了墓碑上不知该替你们刻上什么字才好。”

  “哈哈!你老兄说的是外行话。”笔客也笑吟吟地说:“咱们这些不留辫子的玩命者,山死山葬,路死路埋,虫蚁不会为咱们掉眼泪,又何必在墓碑上刻上姓名,让未死的人呼天号地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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