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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


  第十一章

  三十六匹健马,踏上北行的旅程。

  他们不再穿游骑兵的制服,而是正式的城守卫军装。

  从太原南下时,共有五十余骑。

  目下北返,除了留置办理善后的人以外,只有三十六骑了,其他的人已经进了土,阵亡在这些人中,是最普通最光荣的事。

  伊尔根觉罗阿林一马当先,雄纠纠气昂昂,英雄气概十足。

  在京都,他是名震京都的巴图鲁(勇士);在太原,他是悍将、屠夫;在袍泽间,他是英雄,最勇敢、最好的长官。

  在太原,他的游骑兵仅在名义上,归太原守备将军管辖,但拥有完全自由行动的特权。

  对付那些心怀二志异谋的人,与及可能背叛大清的边外蒙人部众旗主,它的雷霆手段委实令人不寒而栗,闻名丧胆。

  他最大的兴趣是“灭”,遇旗屠旗,遇族屠族,遇村屠村,鸡犬不留,所以称为屠夫。

  因此连太原守备将军也对他头疼,如非必要,不敢劳动他那些有特权的游骑兵,宁可另派兵马执行任务。

  山西巡抚中朝纪是汉人,在伊尔根觉罗阿林这位小校面前,简直就不敢大声说话。

  烈日当顶,已经是近午时光。

  已经把长阳镇抛在身后,距府城已远出四十余里。前面群山起伏,草木葱葱,官道上行旅稀少,车马过处,留下滚滚黄尘。

  他们并不急于赶路,三两成群策马徐行,口中唱着汉人无法了解约满歌,悲壮激昂颇为动听。

  死神在等候他们,同他们伸出魔手。

  树林边沿,张家全一身猎装,背上有两壶箭,一三发(一发十二枝)。

  他那张弓是从守备府偷来的,两个力的军弓,在他来说,太轻了些,但坚牢管用,携行方便,以全力发射,两个力在二百步外,可贯普通的护身甲。射中铁叶甲的缝隙,同样可以致命。

  这些游骑兵所穿的,仅是极普通的护身短甲,形如背心,护住身躯和腹部,手脚头部却暴露在外。

  头盔挂在鞍前的判官头上,大热天谁肯戴盔活受罪?又不是上战场冲锋陷阵。

  弓徐徐拉满,矢尖的闪光刺目。

  地势选得真理想,距离最恰当。二百步,稍斜的坡,中间杂草与不足丈一口匹的灌木疏疏落落,不妨碍健马驰聘。

  近这一面坡脚,距树林不足五十步,有一道三丈宽陡落的裂沟,下雨时成为小河,不下雨便是旱沟。

  健马冲出,发现山沟便来不及勒了。

  一发十二支箭排放在脚旁,方便顺手。

  二百步,是他这把弓威力最远的距离。

  人马渐近,歌声在天宇下悠扬飘汤,死神也在他们的上空歌唱,歌颂死亡。

  长啸震天,禽鸟惊飞。

  人马并未停止,但所有的骑士,不约而同止住歌声,向啸声传来的山林困惑地眺望。

  “伊尔根觉罗阿林……”叫声传到:“我在等你,张家全……”这些人都是勇士,英雄惜英雄,岂能用暗杀的卑劣手段,来对付勇士和英雄?

  伊尔根觉罗阿林心中一跳,迅速戴盔。

  弓开如满月,箭去似流星。

  一支、两支、三支……

  连珠箭排空而去,鹰翎啸风声如从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殷雷。

  “啊……”第一名骑士落马。

  第二名、第三名……

  冲锋的长啸与杀声震耳,骑士们拔刀向山林冲。

  第五名……第六名……

  第五匹健马上的伊尔根觉罗阿林,果然不愧称一等巴图鲁,一刀拍飞了迎胸飞来的一箭,脚离镫人离鞍,猛地狂鹰展翼冲飞而起,健马也恰好跃至山沟的中间上空,人离鞍马亦下坠。

  人飘落立即左滚翻,间不容发地避过第二箭,翻腾虎跃,扑向五十涉外的树林。

  张家全挺身而起,离开树后跪射的位置,弓上搭了一支鹰翎,但不打算使用,冷冷地注视了正飞跃而来的伊尔根觉罗阿林,发出一声长啸,扭头便走。

  能平安登上这一面山沟的人,连伊尔根觉罗阿林算上,只有六个,其他三十名勇士,死伤殆尽。

  有备攻无备,不啻狂风吹落叶。

  伊尔根觉罗阿林毕竟是一勇之夫,看到前面奔腾跳纵的张家全,眼都红了,不管自己的部属死活如何,是否跟来,迫不及待地怒吼如雷,奋力狂追。

  六个人中,有三人携有弓箭,但在山林中奔逐,无法发挥满人的骑射绝技,即使有机会发射,也奈何不了窜走如飞闪挪如雷的张家全。

  一阵好追,先后越过三座山头。

  伊尔根觉罗阿林约六名箭手,只剩下三个了。

  四比一,张家全仍居劣势。

  降下一处山鞍,张家全的身影突然消失了。

  四人狂奔而下,正感诧异,身形未稳,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暴吼,随即劲矢破空声入耳“呃……”最后一名箭手向前一仆,背上鹰翎人目。

  伊尔根觉罗阿林转身面向强敌,感到心向下沉。二十涉外张家全屹立如天神,而他的部属除了身旁的两个之外,已经没有第三个人了。

  “鼠辈奴才!”他怒吼:“来决一死战。”

  他当然不敢贸然冲上,用肉身去迎箭。

  三人列阵,三把刀结成阵势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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