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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四


  一旦计划失去控势,章法大乱是意料中事,通常会产生两种结果,一是终止或改变计划:一是被逼急了便铤而走险。

  接近城北,他俩便感到倩势不寻常了,可疑跟踪人员渐增,更多了一些疑似治安人员的打扮怪异人物,在人丛中出现,那股令心悚心惊的气氛愈来愈浓厚,跃然欲动择人而噬的气势更是愈来愈强烈。

  黄自然倒还沉得住气,江小蕙却开始紧张不安了。

  如果是南镇抚司(锦衣卫)出面,情势将不可收拾,这些皇家的特务,当街捉人杀人是毫无顾忌的。

  只要藩王们不准备造反,其他的罪行,南、北两镇抚司是不会干预的,甚至会加以包庇支持……

  因为两镇抚司本来就是皇家的人,助纣为虐理所当然。

  浦子口镇杀人掳人的案件,王府的一些执事人员被捉进天牢,江浦县的治安人员不敢管,不敢不移交南镇抚司接手。

  结果,要不了几天,那些被捕的执事人员,大摇大摆出了天牢恢复自由。

  藩王们杀人掳美女,与造反无关,南镇抚司用不着操心,小事小件,备案之后便不了了之。

  两人已感觉出危机迫在眉睫,走狗们乱了章法,要铤而走险,采取公私齐下的恶毒手段了。

  略加商量,便决定应付的办法。过了鼓楼,两人往小巷子里一钻急急开溜。

  跟踪的人再次大乱,高手四出。

  情势再度失去控制,怎能不乱?

  ※        ※         ※

  鼓楼是都城的中心区。往东不远处就是皇城。

  如果从这里画一条南北中心直线,以东便是皇城。皇城包括了东北角的玄武湖,皇城西南是中山王府。

  这是说,都城有一半是禁区,市民活动区仅剩下西北角至凤仪门一带,南面至水西门聚宝门的一部分。

  因此市民真正生息活动的地方,皆在城外三处城郊。

  一是凤仪门外的码头,至三汊河镇一带的江滨;一是聚宝门外的市街,涵盖聚宝山凤台山一带;一是通济门外的村落市肆,也是农产的输入地。

  可想而知,在城内可藏匿的地方并不多。

  除掉皇城、中山王府(中山王府占城南的一半地),以及各种大小文武官卫、学舍、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府第,还有多少地方可以躲藏?

  走狗们横定了心,必须及早将他俩处置掉,以免妨碍尔后的活动,赶快把失控的倩势扳转,因此动用了所能派用场的人员,不顾一切来硬的,把所勾结的官方人员也动用了,作破釜沉舟的打算,以免夜长梦多,愈拖下去愈难以收拾。

  开始时,走狗们是成群结队出动的,用强迫手段向各处居民,打听这两个可疑罪犯的下落走向。

  结果人言人殊,获得不少不能肯定的线索,分别循去向追查,最后,人逐渐分散了。

  人多,表示随时皆可以发动攻击;人逐渐分散,攻击力也就随之减弱。

  市民们已察觉出紧张的气氛,胆小的人,干脆见机回家,不再在街头巷尾游荡。

  ※        ※         ※

  八名男女从北面的大街往南绕,在定淮门的西苑坊大街,折入一条南向的小街,街上行人渐稀,这一带只有小街小巷民居,商店也罕见,难怪街上行人稀少。

  “如果那几个居民的话不假,这一高一矮两个可疑的人,一定躲入附近的民宅内,不然绝对会被咱们追及的,现在却不见有人。”那位领先的道装中年人,鹰目扫过街两侧的民宅,用肯定的语气分析:“咱们这就分开,搜这附近的房舍,逐家盘诘,一定有人看到这两个可疑的人潜入藏匿。”

  每家民宅都有人探头外出观看,看到这八个相貌狞猛,挟了裹住兵刃布卷,气势慑人的男女,便知道不是普通的市民,一个个惊疑不定,胆小的人,干脆急急忙忙关门以避免是非。

  如果有陌生人闻入或潜入,不可能不惊动屋内的男女,比逐家独屋搜查盘问,可以省下不少时间。

  “别蠢了,五湖散人。”在街右一家民宅前,向宅内张望的中年女人口气颇为托大;“如果是你,想在这附近藏匿,你会被这些居民,看到你的举动吗?”

  “樊夫人,你……哼!你的意……”老道五湖散人脸色不悦,却又不敢发作,显然樊夫人的地位似乎比他低,但江湖声望身份却高些;

  “我认为两个可疑的人,已经加快从街尾逃掉了。”樊夫人不再向民宅探视,抬头向屋檐张望。

  “突然上屋从屋后潜入,街上的人或屋内的人,怎么可能看得到?所以即使在这附近民宅内藏匿,从居民口中盘问有何用处?要逐屋搜寻,得浪费多少时间?快追吧!很可能在前面的街尾,折入小巷走掉了。”

  “好吧!追!”老道五湖散人不得不承认是事实,在这里逐屋搜查不可能有结果。

  八个人早已大汗淋漓,只好继续向前飞步急迫。

  老道其实有点心灰意懒,心中雪亮,这样凭街上的行人指引而追逐,虚实难分,追及的希望微乎其微,只想找机会歇息而已。

  樊夫人既然要继续追,不追岂不有失职的嫌疑?

  奔近街尾,左右皆有小巷,有如十字街,该往何处追?众人楞住了。

  老道向右面的小巷瞟了一眼,看到二十步外有一个孤老头的背影。

  小巷无人行走,只有孤老头一个人,弯腰驼背,穿得褴褛,点着一棍黄竹打狗棍,似乎老眼昏花,利用打狗棍探道,一步一点缓缓前行。

  “去问问那老头。”老道举手一挥下令。

  一名魁梧大汉奔出,一把拉住孤老头的右手将人扳转半圈。

  “喂!可曾看到一高一矮两个穿青衫,提了包裹的人经过?”大汉大声问。

  孤老头眯着昏花老眼,扫了二十步外巷口的七男女一眼。

  “刚才……不久前……”孤老头有气无力脸无表情:“好像有人赶……赶到前面去了,好……好像一高一矮。老……老汉看不真切,不……不知道穿的是不是青衫,走……走了片刻啦!”

  巷口的老道一打手式,七个男女抢入,越过孤老头,八个人向前飞赶。

  捕风捉影,反正非追赶不可。

  孤老头仍然一步一顿向前走,直等到八男女的身影,消失在前面小巷的深处,这才双目一睁,昏花的老眼涌现炯炯神光,冷冷一笑,身形倏然拔升,登上右面的屋顶上,一闪即逝。

  ※        ※         ※

  巷底是近城根的旷野,小巷已成了小径,小径附近是树林草地竹丛,径旁偶或可看到零星的民宅散落其间,罕见有人行走。

  得找人询问,八男女仍然健步如飞,奔向前面路夯的一家民宅,因为宅前的树下,坐着一个穿灰衣直立的人影,像是民宅的主人。

  八个人在宅外的大树下喘息,大太阳晒得人头昏脑胀,再经过长期急走奔跑,八个男女都有点口干舌燥疲惫不堪。

  “我先进去找水喝。”

  樊夫人不急于找树下的宅主人打交道,迳自向大开的宅门闯。

  “喂,我问你。”仍然是那位魁梧大汉,向倚在树干下打磕睡的村夫大声问:“刚才可曾看到有人经过?”

  材夫已经惊醒了,但仍然倚坐在树下,看年纪似乎约在三十上下,脸色姜黄带褐不健康,穿的灰衣有不少补丁,盘着腿懒洋洋要死不活。

  “有……有人。”村夫懒散地说话含含糊糊。

  “有几个人?什么人?”大汉追问。

  “两……两个。”村夫惜语如金,不多作叙述,语意不明。

  “是不是一高一矮?”

  “是的。”村夫这次说话加上点头,表示肯定。

  “走了多久了?”

  “没走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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