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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〇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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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般说来,黄河汇流至淮安下游,河床概略已经稳定,奔腾入海急泻而下。 而上游一带,河床极不稳定,两三年必定来一次大水灾,像一条没有管束的孽龙,今年夺淮明年夺泗,扭来摆去大水漫天,千里沃地尽成泽国,谁也不知道主水道下一年落在何处。因此所有的城镇村落,防水的堤与墙皆挤命筑厚,筑高。 比方说上游的徐州城,近百年来,一直就时而在河北,时而在河南。 有些小城可能今年重建,明年又消失无踪,经常在毁灭与重建中嬗递,位置变来变去,很可能相差数十里,至外地谋生的人返乡,甚至不知新城建在何处,旧日的家园,很可能浸在河底无迹可寻了。 人马如果被因在这种村落中,想出去可就难了,两座栅门一堵,三丈高的护墙如何让人马飞渡? 村中的小路窄小,弯弯曲曲,房屋都是土筑的实实泥墙,门窄窗小,想破门而入并非易事。他们唯一的退路,是赶快循小路退出南栅口。 距栅口还有百十步,砰一声响,第一名女骑士失足摔倒,倒下便失去知觉。 “小心……迷药……”桃花三娘子警觉地大叫,声末落人已向下仆。 叫晚了,人纷纷摔倒。没有人控缰的健马,仍然鱼贯向前走。 马匹没经过严格训练,没有人控制便会自行走动,不会停下等候主人。 没有一个人能出村,村栅已经关闭了。 ※ ※ ※ 为了防水,一般住宅通常地基高出地面,因此门阶有三级、五级、七级的分别,反正必须高出地面,甚至高出九级之多。 水涝地区,通常没有地窟的设计。 在拔山举鼎的大宅中,就有地窟深藏地底,地窟的作用,只有他家中的亲信了解明白。其他的人,甚至不知道有地窟的存在。 这是一座十字型的大型地窟,四室各有两丈长丈六宽,中间作为厅堂,设有简单的案桌椅几,四周有挂灯笼的壁座,另备有大小烛台而不用菜油灯。 二十四名男女,分为三室囚禁,壁与上面的横梁木,皆设有高或低的悬吊环,一看便知是专为吊人的设备。栅门是鸡卵粗的铁格条,万斤神力也撼动不了。 主人相当仁慈,囚犯并没使用悬吊。悬吊通常分两种,正面垂直悬吊,与双臂反剪悬吊,前者倒还仁慈,后者稍久些便毁掉双臂。 所有的男女,皆被捆了手腕,紧吊在壁环上,双脚也并捆足底恰好及地,稍一挣扎便会悬空。 灯火通明,厅堂中,拔山举鼎与那脸色略苍白的老人,脸蛋不失美感的半老徐娘,据坐案后像是三司大审,兴高采烈进行审囚。 共有九名大汉伺候,逐一将人犯押出审问。 飞天豹的手脚已缚皆没解除,牛筋索捆得死死地,被两名大汉按跪在案前,稍有反抗便受到拳打脚踢,打得他口鼻流血浑身虚脱,失去反抗的意志和行动。 “我不管你与妙手灵官结仇的事,那与我无关。”拔山举鼎神气极了,真有几分大老爷问案的气概:“你得把到达淮安前后的经过、遭遇、见闻等等,巨细无遗详尽地招出。我有的是时间,但没有耐性,体最好从实招供,以免我拆散你一身贱骨头。” “黄……黄大爷,请……请不要做得太绝。”飞天豹虚脱地哀叫;“算起来你我都是当代之雄,没有利害冲突的同道。我消息不灵通,听信一些混蛋的假消息.以为妙手灵官真的在淮安附近建了秘窟,无意中得罪了你这位……” “我不要听这些废话。”拔山举鼎沉声喝止:“你既然知道你我都是当代之雄,该知道当代之雄对影响威望的利害冲突,所采取的处理手段是怎么一回事。俗语说,打蛇不死,报怨三生;又道是斩草不除根,春风吹又生。为避免后患,我必须知道你往来的经过情形。我会逐一向你的人反复盘话,谁敢撤谎,一定不会痛快,我那些执刑的人都是整人的专家,现在,你说。” “我……” “你得小心,避免前言不对后语。说,把到达淮安的经过从实招来。” “罢了,我飞天豹英雄一世,不是贪生怕死的懦夫,有什么刀山油锅妙手段,你就加在我身上好了,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,看你的了。” “上刑!”拔山举鼎怒吼。 “遵命。”两大汉同声说。 又上来了两个人,压棍压住了腿弯。 原来的两大汉轮番拳打掌劈,在胸、腹、胁、肋、头、脸上招呼,记记凶狠但力道恰到好处。 片刻间,飞天豹五官血出,第一次昏厩。 冷水一泼,第一次苏醒。 然后,第二次被打昏。 然后,第三次…… ※ ※ ※ 村东北两里左右,榆树林浓荫蔽日。 其实已是申牌初,炎阳的威力已经减弱。 黄自然的坐骑,安静地在林外的草地上吃草。他倚坐在一株榆树下,喝水葫芦中的酒,啃手中的大烙饼,悠闲而惬意自得其乐。 身旁多了一个人,那位指引他诱敌的中年村夫。 “你没进村,幸运得很。”村夫在不远处坐下:“好像一个人也没逃出来。” “你早知道结果,是吗?”他问。 “说实话,不知道。”村夫苦笑:“只听到有人说,两个坏蛋沆瀣一气,住在一起狼狈为奸,已经有好些年了,暗中不时在外地,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。只是,没料到这地方实力如此惊人,进去二十几个高手中的高手,竟然没有一个人逃出。天杀的,这两个魔鬼,到底具有多大的神通,养有多少可怕的高手做党羽?” “据我所知,没发生打斗.也许,他们受到主人.盛意款待呢!住上一天两天,主人招待得起。” “你相信吗?” “……”他其实不相信。 “你心中存疑。” “有一点。” “你为何不走?” “有点放心不下。” “为何?” “我并不认识这些人,闻名而已,其中确有些该死的妖孽,但我并没目击他们的罪行,我办事从不以耳代目。”他正色说。 “我也是。”村夫说:“所以乐得驱虎吞狼,置身事外看结果。”’ “事故是我引起的,我也要看结果,我知道其中有些人并不坏,有些人可能没有恶行。” “于心难安?” “确是如此。”他点头,眉心紧锁。 “有何打算?” “查个水落石出。” “需要我一双手吗?” “有大叔相助,成功的希望倍增。”他提出邀请。 “好,算我一份。” “大叔尊姓?” “这……” “妙手灵官黄前辈?”他笑问:“呵呵!他们真找出你的隐身处了?” “是我故意派人供给消息的,我根本不在淮安。我骗得他们团团转,两年来跑遍了大半壁江山,忙得不可开交勤快得很,就没有余暇作恶害人了。” “为何?” “你说的,其中一些人并不太坏。替亲朋好友复仇是人之常情,我没有亲手除去他们的兴趣。你真叫黄自然?可有绰号?” “没有,名当然经常更换,姓却不假,叙本家说不定我高你好几辈呢!我还不想有绰号,对名利毫不热衷,没有名利的压力,比你这个灵官逍遥自在多多。” “唔!看得开的人有福了。有何打算,该有计划是不是?” “晚上进去,临机应变。毕竞还是,救人第一。大叔,你是前辈,始作俑者是你,你该有打算有计划呀!怎么问我?” “好吧!我们来计划计划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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