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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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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一到野外,一旦发现猎物,离开鹰膀(臂上的袖套)冲天而起。它的鸟中之王雄姿就会恢复了。当然,吃得太饱他是不会飞的,饿得肚子冒烟的饥鹰才能博免,搏到免必须给它一块肉填肚子。 黄自然的注意力,摆放在三只新鹰上。新鹰正接受鹰把式的熬训,已经进行了一天一夜。 特制的绳拴住一条腿,翅膀用青巾捆住,丢在地上任由他跳蹦折腾。一旁,丢了一些泡得发白,没有血色的条状牛羊肉。 它当然拒绝进食,该喂时再抓起来硬塞,直至它不得不自行进食为止。肉类泡白了,据说可以消去野性和火气,直至鹰的排泄物,没有绿色稀水为止。 在鹰架旁,每只鹰置有三座灯架。天一黑掌起灯,鹰便得强迫上架。 鹰把式彻夜看守,用木棍禁止鹰闭眼睡觉,眼一闭就敲,直至它疲劳过度,光炯炯的鹰目失去光采为止。鹰目失去光采,肯自行进食,便表示野性将消了。 这是第一步驯鹰的磨性阶段,通常要维持三五天,直至它野性消失投降,接受人的摆布才算成功。以后,还有更艰苦的飞行、用拳、听信号、攻击等等训练。 初秋训练的新鹰,冬天便可狩猎了。鹰把式所建的心血极为可观,一头好的猎鹰,价值超过五头牛。 “两岁鹰。” 黄自然观察后向小霸王说:“猎食的经验不足,不易训练,养来玩还不错,别浪费我的时间。中看不中用,何不放了它还它自由?” “你少说泄气话好不好?”小霸王暴躁地说:“替我料理十天半月,以后再说。” “这……” “你不愿意?”小霸王要冒火了。 “我只有八日假期。”黄自然无可奈何地说:“八天,我负责训飞阶段,如何?” “干脆你辞工,回来帮我。” “那怎么可能?与东主订了契约,违约……” “我到府城找你的东主解约。” “不要去,二少爷。”黄自然郑重地说:“咱们邳州的人,在淮安没有份量。那可是卧虎藏龙的大埠头,英雄好汉的势力范围,处事稍有差错,很可能流血丢命的。你们家有几位武师在府城混过,该知道咱们小州县的仕绅名流,在哪种地方能有些什么作为,声望能不能影响各方人士。” 邳州是淮安府的府属州,其实距淮安还在数百里外,附近州县的人,绝大多数不知道府城到底在何处。所以后来满人入关,升徐州为府之后,才改归徐州府。 邳州的豪绅,哪敢远跑到府城称大爷?人离乡贱;站在府城的大街上,谁知道小霸王徐元霸是老几?小霸王根本不曾到过府城,他老爹徐鸿飞,大概三年两载前往走上一趟,如此而已。所以黄自然在淮安工作,邳州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一切情形。 “好吧!八天就八天。”小霸王总算还讲理,不再煎迫:“今天你不要回去了,就在客院安顿。” “好吧!” 他怎能拒绝?他必须扮什么就像什么。在家乡,他是一个平凡的弱者,除非他有意改变,不然就得像一个弱者。 一个健仆带他进入客院的客房,交代洗漱应注意的事项,替他沏上一壶茶,便告辞走了。 他正在整理床帐和洗漱用具,房门被推开,淡淡的幽香入鼻,进来了徐二小姐。 徐二小姐是不该前来这种地方的,这里是安顿男客的居室。 “黄季豪。”徐二小姐坐在桌旁自己斟茶,从小就呼名道姓习惯难改:“我还没去过府城,把府城的事告诉我好不好?有一天,我会去好好玩几天。” “二小姐,你真该外出见见世面的。”他走近在对面落坐,脸上似笑非笑;“你们家有钱,兄妹们都练了出色的武功,即使远到南京或京师游玩,也不会出意外,一旦有了婆家,想出外游玩就难了。” “你胡说些什么?”二小姐脸一红,俏巧地白了他一眼:“我还小呢!” “小?你大姐十四岁就有婆家了,目下已有了一双儿女。如果我记性不差,你已经芳龄二八了吧?” “啐!你……” “二八姑娘一朵花,干万要珍惜好年华。”他正经八百信口胡诌:“你是咱们邳州第一小美人,这两年上门讨八字的人,恐怕门限为穿了吧?” “不关你的事,油嘴。你这几年,到底在干些什么?每年返家三两次,来去匆匆,把家乡的人全忘了吧?你们家虽然算不上大户.毕竞是小康之家,犯得着在外面辛苦地工作?你到底为了什么?” “男儿志在四方呀!这点道理你都不懂?笨哦!”他笑吟吟替二小姐添茶:“像你二哥,除了带了一些人到处招摇,纵鹰放犬走马之外,他能做些什么?老实说,一旦家乡发生什么大灾祸,比方说刀兵旱涝,田舍为墟,家破人亡,非流亡在外谋生不可,你老哥的存活率是不大的,除非他能放下公子少爷的身段,替人……算了,这些事你们是不懂的。你们眼中,只有家乡这一片天地,而这片天地是你们控制的,一旦失去控制……不说我的事,二小姐,你们家今年收成好吧?” 他说的是由衷之言,小城乡的人,一辈于甚至十辈子,守住生于斯葬于斯的田地,而生齿日繁,田地却又不可能增加,结果是闲人过多,愈吃愈穷。 有多数人一辈子没到本乡本土以外的地方,府城在何处只能靠估猜,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天地。 他除了和二小姐谈家乡的琐事,谈田地的收成以外,能有些什么话题好谈?二小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,足迹不出州城内外,普通人家的姑娘们所知道的琐事,也比她丰富些。 “所以我要你说些外面的见闻呀:我真的希望到外地走走。听说淮安是大埠,那里的情形怎样?是不是很好玩?” 小姐凝视着他,明亮的凤目流露出向往的热切神情:“那是韩信的故乡,对不对?’ “好玩,那是指男人说的。”他有感而发:“那是商贾往来的大埠.形形色色什么都有,每个人都为生活而奔忙,为自己的野心与希望,将生命投入无怨无悔。不管你把这些人的野心与希望,用好的或歪曲的态度看他们,他们同样活同样死,总比在穷乡僻野.像草木或虫蚁般活得多彩多姿。” “我知道,所以说男儿志在四方。”二小组喃喃地说。 “这是实情。”他淡淡一笑:“我觉得,与其在家乡,耕种三五十亩地.活上几十年。图个温饱然后等着进坟墓,对我或者对这世间,都毫无好处,我实在不必生到这世间来。世间少一个我这种人,世间不会变好也不会变坏,何必多此一举?所以,我想活得有意义些,躲在家乡生老病死,毫无意义。” “你会带我到外地见见世面吧?”二小姐突然伸手,握住他拈起茶杯的大手紧按在桌上。 他吓了一跳,摇头苦笑。 “老天爷!你爹会把我黄家整得烟消火灭。”他轻抚这可爱的小手,心中涌起波澜:“你知道你在提些什么儿戏的要求吗?我们都长大了。” “我会先请爹答应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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