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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因此骡车店的伙计们,并没有把他当外地人,事实上他的徐州腔官话也说得非常流利。

  这是一个谜——样的年轻人,一头具有潜在危险性的猛虎。

  南行大官道,从南关大街向南伸展,两里外的街尾,便是云龙山(石佛山)麓。官道穿越二三里长的山脚.西是云龙山,东是太山。两山夹峙形成进入徐州府的关口。官道平均,宽阔、笔直,可容四辆大车并驶。

  两侧树林青葱,西面云龙山麓有不少豪门的园林巨厦,是游春的好地方,风景相当美,有好几条登山小径,路口建了相当古朴的歇脚亭。

  申牌初,日影将接近云龙山头,从南面来的旅客。陆陆续续向府城赶,车、马、轿络绎于途。货驮与徒步旅客,也风尘仆仆满脸倦容徐徐北行。这时,已经没有南行的旅客就道了。

  柳思乘了一匹枣榴,也风尘仆仆从南面来。他是从南乡的三十里外黄山集返城的。楚都骡车行的货车在该集出了一点小意外。

  他上午前往处理纠纷,事毕即策马回城,无事一身轻。

  远远地.便看到路旁聚集了一些人,路侧小山坡也有人聚集,停了一辆颇为精致华丽的马车,几匹雄健的坐骑,显然有事故发生了。

  事不关己不劳心,但好奇是人的天性,任何地方出了事故,都会围了一大堆人看热闹。

  他也不例外,策马疾赶现场。

  在路旁的大树下系马,他好奇地进入山坡。

  确是发生了纠纷,似乎牵涉到三方面的人。

  势力最单薄的一方,是一个明眸皓齿的村姑打扮少女,青衣布裙掩不住青春美丽少女的风华。但似乎不能算是村姑,因为手上有一根精美的马鞭。这一带的妇女很少骑马,用不着马鞭。另一方是八名粗豪的大汉,穿了青骑装,一个个精壮如牛,全是些拳头上可以站人的莽汉。其中一人耳轮破了,血流满脸,行家一看便可瞧料七八分,这位仁兄必定挨了一马鞭。

  近路的一方,是三女四男。三女是一仆妇、一侍女,主人是一身罗衣胜雪,美丽动人的少女。

  四男是骑装大汉,一个比一个出色,高大雄伟,气势逼人,不用猜,也知道是保镖打手一类人物,站在三女的左右戒备,威风凛凛像四个护法金刚。

  八个粗豪大汉,一个个脸有惊容,也一个个气愤填膺,显然是唯一的输家。

  柳思一露面,八个粗豪大汉惊容立消。

  “柳兄弟,请帮帮忙。”为首的大汉像沉船的人,抓住了一块木板,“咱们有了困难。”

  他认识这八位仁兄,寒山左家庄的长工头头。左家是大农户,田地不知到底有多少,建了三座下院,长工有五六百人,可以组成一支军队。

  中原地区有些大地主土地之大,简直大得令人难以置信。徐沛是产生英雄的地方,汉高祖和楚霸王在这,带都是枭雄和英雄,他们都靠大地主的力量,组成子弟兵逐鹿天下。

  晚汉蜀刘备起兵,糜夫人嫁给刘备,海州糜家陪嫁的兵马就有七千之多。糜家是大地主,兵马都是由糜家的农奴所组成的。

  左家的长工,真可以组成一支军队。在徐州附近州县,左家的田庄还不是最大的。

  左家庄距府城二十余里,闹起事来还真有翻天覆地的力量。

  左家的子弟经常在府城出入,普通人家真不敢招惹他们,他们也不是横行府城的豪霸。

  土霸碰上外地的巨豪,那就得看谁的能耐大了。

  眼前的情势,左家的人显然是输家。

  柳思认识左家的一些人,这位长工头头所以向他求援。人不亲土亲,他义不容辞排解纠纷。

  他只好挺身而出,向八人走去。

  所有的目光皆向他集中,看热闹的旅客让开去路。

  “怎么一回事?”他向提出请求的人说:“我要知道经过,看谁是理屈的一方。”

  “我们理屈。”长工头头有骨气有担当,“那位姑娘。”向执马鞭怒目而视的少女一指,“那位姑娘生得美,小魏不该不长眼,说了几句不中听的混话,挨了一马鞭就冲突起来了。”

  “原来如此。”他恍然:“你们没道歉?”

  男人们人多势众,见到漂亮的姑娘们,口头上快活,说几句轻薄话调戏,是十分正常的事。

  其实无意任所欲为,粗野男人的本性而已。有些话甚至是变相的赞美,只是态度上让姑娘们受不了。

  “这……”长工头头苦笑。

  “还在理论,那几位。向七男女一指,恰好路过。认为我们是恶霸,有多为胜欺负单身旅客,不肯甘休。”

  “你们理亏,还想动手对付那位姑娘?”

  “没有呀……”

  “气势汹汹,是吗?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我明白了,理亏在你们一方。”他向少女走去,笑吟吟抱拳施礼,“小姑娘,这些人是南面左家庄的种地粗汉,人并不坏,有眼无珠得罪了姑娘,可否接受他们道歉放过他们?”

  “他们想倚仗人多要行凶呢2”少女气乎乎地道。

  “人一多,是很容易一错再错的。好在他们已经知错,让他们赔不是,或者赔礼,姑娘意下如何?”

  “不行!”四个金刚似的人之一,声如洪钟威风凛凛,“必须把他们打个半死!”

  “何必呢?兄台!”他心中有点不以为然,修养有限,“他们已经知道错误,知过能改,善莫大焉,让他们诚心向这位姑娘道歉赔礼,把他们打个半死。也未免惩罚过当。”

  “你想包揽是非?”

  “我哪敢?”他强忍怒火:“是非已明,所以我要左家的人赔礼,这并无所谓包揽。”

  “你是这些人的党羽?”

  “阁下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城外传乡的人,大半是种庄稼的无知莽夫,不会结帮织会网罗羽翼,不会有什么党羽;不错,我认识处们,毕竟是同一座城的人,见面三分情谈不上党羽,而且我也不种地。更不可能是他们的党羽,阁下言重了。”

  “你不服气?”金刚冷然踏进二步。

  “我哪能不服气?你瞧你。”他冷冷一笑,“一看便知你是闯过天下,见过世面,佩了剑威风凛凛,一言不合便拔剑相斗的打抱不平好汉,我哪敢不服气?好吧!我不敢排解,你爱怎么办就瞧着办好了。你们这些英雄好汉,为了几个见了女人就评头论足的材大,便拔剑宰了他们,我算是服了你。似乎休以为徐州府是个没有王法的地方呢!你要听老实话鸣?”

  “你要说什么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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