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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原来他控制不住身躯,撞及一株老槐树,反弹倒地,树上坠落的积雪盖住了他,狼狈已极。

  这株树,距离他起步追出的地方,已在五十步以外。

  这是说,在眨眼之间,他乍隐乍现,竟然超越了五十步以上的空间。

  一条白色的淡淡人影,从他撞及的槐树后电射而出,冉冉而逝,速度也骇人听闻,几若电射星飞。

  但见淡淡的白色形影,贴浮雪飞掠,雪上竟然没有留下痕迹。

  他所追逐的五十余步空间,雪地上也没留下任何痕迹。

  两人的轻功,比踏雪无痕更高明多多。

  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呻吟,吃力地挣扎,抖落满身的积雪,吃力地从怀中深藏的贴身荷包内,掏出一只小玉扁匣,取出一颗淡褐色的丸丹吞下。

  似乎脱力的手,从右股后探索,最后拔出一枚灰色的四寸长扁针。

  “无杀的卑劣混蛋!”他恨声咒骂。

  将扁针藏入百宝囊,他坐在雪中调息。

  片刻,他成了个雪人,要不了多久,他可能被冻成一个冰人,人在这种气候下寂然不动,能支持多久?

  八角亭中,多了一个人。

  一个全身裹得密不透风,仅露出双目的人。

  郭智光仍然站在亭口,似乎不知道身后事中多了一个人。

  八个男女粮奔承突,凌凌落地沿大道飞奔,奔过亭口,奔上至京城的大道,最后通过的人,是那两位挟了弓的大汉。

  “他们溃败了。”亭中人阴森森的语音,带有三分鬼气:“好像少了几个人?”

  “晤!是少了几个人。”郭智先无动于衷的声调怪怪地:“少了渔阳三煞。”

  “死了?”

  “大概是的。”部智先的语调毫不带感情,似乎死了几个人平常得很,没有大惊小怪的必要。

  “渔阳三煞是黑道的风云人物,武功与剑术都是第一流的,怎么可能……”

  “第一流的又怎么样?他们所面对的高手中的高手,却是超等的,第一流的派不上用场!”

  “对手到底是何来路?”

  “百了刀。”

  “晤!我听说过这号人物,你知道他的根底?”

  “我该知道”

  “我在听。”

  “他是霸州文安县的小田庄小主人,家传武学极为出色。十四岁,他的刀法便誉满燕南五府六州。

  那时,他用的是直锋尖刀,技巧、灵活与威力皆比弯锋的单刀稍次,堂堂正正古古板板,所以绰号称无愧刀。与人交手,他用刀背的机会比用刀锋多。

  十八岁,巨盗白英大闹京师后南遁,与齐颜名刘家兄弟山东吻马举事、汉景五条愿文蛋一岛渔疯子三兄弟人次,他周家田庄被波及,庐舍为墟。

  从此.他发誓要找到勾引刘家兄弟洗劫文安的人,五载于兹,行聊天下,出生人死。五年,他的刀改变了,改成刀身有弧形的狭锋单刀,威力陡增,绰号也改为百了刀。

  意思是说,刀一出,一了百了。所以,渔阳三煞。定凶多吉少,就此百了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
  “我明白,你怎么知道他如此清楚?”

  “我也是文安人,与大奸大恶的太监北坟张张忠是近邻。北坟张与死鬼奉天征讨大元师刘家兄弟是把兄弟。”

  “你没牵涉在内吗?”

  “与我何干。”郭智先轻描淡写地说。

  “他是谁?”

  “周凌云。在家乡,他叫我郭大爷;现在,他叫我郭兄;我不怪他。你又是谁?”

  转身回顾,亭中鬼影俱无。

  “咦?这家伙会五行遁术!”他毛骨悚然的自语:“他问这些事,有何用意?我真得防着他一点,日后说不定会成为祸害呢!”

  京都城外正在大兴土木,一般市街已具规模。

  自从前年岁,响马白衣军直薄京师,京师城外大火将旬,城外的街坊市集尽成瓦砾场,元气迄今还没复旧。

  郊区的村镇也不曾恢复旧观,重建的工作仍在进行。

  阜成门外的古刹天安寺,与名道现白云观,并没受到破坏。

  目下附近的市街规模已具,新的市集比旧市集更显得整齐些,真所谓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。

  从白云观南端,向东南伸展出一条小街,直伸至天安寺,是城西郊最繁荣的一条小街。

  校因属宛平尽管辖.流平的捕房、每天都派了几位巡捕巡查,盯紧吃江湖饭的三教九流朋友,不许他们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。

  因为经常有皇亲国戚豪门子弟在天安寺或者白云观进香、落脚,出了事,小小的宛平知县那顶乌纱帽,随时都可能达脑袋一起掉下来。

  白云观也是长春门名义上的山门所在地,现内所供的神,正是长春门的祖师爷,长春真人丘处机。

  其实,长春门实质上的山门在关外,门人子弟很少在京都活动,关外雄壮的山川,正适合该门的门人修炼安居,几乎与中原的玄门同道断绝了往来。

  有市街,就必须有学校。街南的富豪吴大爷吴学海,在自己的广大宅院西首,加建了一座小四合院,作为社学的校址.社学,其实就是地方人士出资兴办的私塾。

  人学的娃娃不是免费的,除了吴家的亲朋子弟之外,都得缴学费,因此就学的外人并不多.私塾共有三位夫子,两位有秀才身分,一位地位高些的“举人”。当然,这三位秀才举人年纪都不小了,已经失去再考试人仕途的机会。

  季举人季诚,自然而然地成为吴氏私塾的负责人。他年约四十出头,一点也没有老学究的穷酸味,高大魁梧,声如洪钟。

  那一群六、七十名小猢狲,对他的那根光亮如镜的铜戒尺敬畏有加.若挨一下可真是不好受。

  在这里,附近的人皆称季举人为夫子。李夫子不想成家,住在私塾的宿舍里,身边有一位十三四岁的侄儿季小龙。

  季小龙这小子一点也不像龙,倒有八分像蛇。

  事实上,他就是天安寺白云观一带的小小地头蛇。

  一位夫子的侄儿,竟然成为地头蛇,简直不像话!

  他应该随乃叔读圣贤书;应该满腹经纶;应该考入宛平县学(顺天府学与宛平、大兴两县学连在一起)就读;应该参加童子试可是,他对就学毫无兴趣,乃叔管不住他,他是天生的劣马,朽木不可雕也!

  这一带的人,提起季小龙这小子,没有人不头痛的,谁开罪了他,保证灾祸光临,灰头上脸。

  他小小年纪揍起人来毫不含糊,拳打脚踢设规没矩,似乎天老爷得罪了他,他也敢向天老爷挥动拳头。

  要找标准的不良少年,季小龙就是活榜样。

  薄暮时分,似乎风雪更大了些。

  太白居不是纯粹的酒坊,而是供应酒菜的老字号食店。

  当暮色四起时分,太白居区成了龙蛇毕集,英雄豪杰苦苹的热闹处所。

  东首,开了一家江南春,是专卖酒的酒坊,俗称南酒店,专门供应绍兴、花雕、竹叶青、女儿红……等等南方的名酒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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