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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〇


  第18章

  宾阳门大街向北岔出一条小街,由于地近城根,这一带的住宅皆显得幽静空旷。

  住在这里的人,多少也有些地位,平时深居简出,门禁严出入的人不多,所以也就很少引人注意。

  至于这一带的大宅内,到底住了些什么人物,附近的街坊们也不太了然。

  三更初,一个飘忽的黑影,出现在其中一座大宅的内院,藏身在一座小荷池的池栏下。

  内院占地甚广,是女眷们活动的地方,平时外宾不入.格局有点像后花园,设有花圃池亭。

  即使躲十个八个,也有足够的空间提供隐蔽。

  这是府城有点名气的陈家大院。据说主人与楚王府的人沾亲带故。但人丁不多,平时院门常关,仅开启角门供三五个仆人出入,冷冷清清,似乎与世隔绝。

  人本来就少,各处的灯火也同样稀少,简直有点阴森森鬼气冲天,人丁稀少的古老大宅。就是这种景象,衰落的气氛令人叹息。

  内宅也宽广,只有二十余间房舍。

  内厅暗沉沉,一盏长明灯放射出淡黄色的幽光,那些古老家具与摆设所出现的阴影,让胆小的人却步。

  西厢深处有一座秘室,这时却灯火明亮。

  在上面高坐的有两个人。一个神情狞恶的鬼神愁柏寒秋,另一个是神针玉女温娇。

  四名骠悍的大汉。两个挟持着神色委顿的天灵婆,两个站在冷香仙子的左右后方,随时皆可制住冷香仙子。

  只消看第一眼,便知冷香仙子的处境,事实上比天灵婆好不了多少,同样也是待决之囚。

  不同的是,天灵婆气色差极了,定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,被两名大汉挟持着站都站不稳了。事实上是被两大汉架住的。

  “天灵婆,我虽然有权处置你,把你埋在后院的花苑下。”鬼神愁语气阴冷无比:“但毕竟你我曾经共事过一段时日,我宁可把你解送给长上处治。你心里明白,长上对付叛徒的作法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天灵婆有气无力地喘息:“闯了一辈子江湖,老身不用你提醒我。当老身第一次受到你们胁迫时,便知道今天必定要来的结果了。姓柏的,你也不要神气,你日后的结局,不一定比我好。”

  “你胡说些什么?”鬼神愁厉声问。

  “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,你心中明白。”

  “可恶!你……”

  “长上这两年来,加强活动广罗羽翼,江湖上人才辈出,有许多人不论名望或武功,都比你我高。长上为了要网罗这些人,不会珍惜你我这些最先向他投效的二流人物。像我吧!北雷其实比我天灵婆高明分毫而已,为了讨好北雷,就不把我当人看。总有一天,你鬼神愁也将步我的后尘,失去利用价值……”

  “你给我闭嘴!”

  “好,老身不说就是,要杀要剐,你瞧着办吧!被你们捉住,老身认了。”

  “你还敢回嘴?哼!”

  “你不要神气,老身……”

  “把她毙了!””鬼神愁拍案怒吼。

  一名大汉一手勒住天灵婆的头,向后一扳一扭,咔嚓两声骨响,颈骨折断。

  “呃……”天灵婆叫了一声,手脚猛烈地挣扎。

  “砰!”天灵婆尚未断气的身躯,被抛落在壁根下,手脚仍在抽搐。

  “你。”鬼神愁向冷香仙子一指。

  冷香仙子已惊得粉脸成了死灰色,浑身在抖索。

  “你为何不赶快回来禀报?”鬼神愁声色俱厉:“一直就在城外躲躲藏藏游荡,叛逃的意图已经明显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

  “我要说的是,是你有意陷害我。”冷香仙子不得不鼓起勇气为自己分辩。

  “什么?你……”

  “胜不了晁凌风,不是我的错。”冷香仙子大声说:“咱们外秘站的人,你,与主事欧阳总管,都曾经栽在昆凌风手下,我更不是他的敌手。我被他追得上天无路,只好在城外躲躲藏藏,你却一口咬定我意图叛逃,岂不是有意陷害我吗?”

  “胡说!要不是我派人捉住你,你早就逃掉了。”

  “要逃,我早就乘船远走高飞了。”

  “你绝对走不了,也飞不了,城内城外眼线密布,你一登船就死定了。你应该赶快回来,将所发生的事详细禀报,却躲在城外……”

  “如果我急急逃回城,晁凌风跟来了,责任还不是要我负?我敢急急忙忙逃回来吗?你如果凭这一点定我的罪,我不服,我要求开刑堂,或者向长上投拆。”生死关头,冷香仙子镇定下来,为自己的生命作挣扎。

  “你不要强辩,我已经查证过了,眼线亲眼看见你逃出张家渔户的大门,晁凌风仅退出门外便不追了,你有充足的时间尽快逃回城。”

  “我怎知他不追?晁凌风像个鬼,神出鬼没武功高得令人心惊胆跳,下次我一定问清楚他迫不迫,再决定逃不逃好了。”

  “柏统领。”神针玉女说:“让我来问问她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鬼神愁有点不悦。

  “我知道我是内秘站的人,不宜过问外秘站的事务。”神针玉女委婉地说:“不过,我一直就带着丁小妹办事,本来就有意把她请调至内秘站,因为我认为她是我最好的搭挡。上次诱擒晁凌风,以及这次制裁飞天蜈蚣,都是带着她行事,我希望彻底了解我走了之后,她所遭遇的事故弄个一清二楚。”

  “那你就问吧!”鬼神愁极不情愿地说:“至于其他的事我会处理。”

  “是的,我不会干涉。”

  “那就好。”

  “丁小妹,你把所发生的事故,一一巨细无遗说出来。”神针玉女转向冷香仙子柔声说:“你必须明白,咱们的眼线遍布每一角落,而这些眼线,不是你我所能知道的,消息皆从上面转下来,你如果不从实说出,对你将是极为不幸的事。”

  冷香仙子怎敢将与晁凌风打交道的事一一说出?她曾经招出顶头上司毒郎君的底细。她有把握眼线不知道屋内所发生的事。因为屋内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,张大、张二也已经死了。晁凌风决不会把所发生的事向外张扬。

  “其实当时没发生多少事。”她横定了心隐瞒事实真相:“你追飞天蜈蚣去了,我就在屋子里等西雨,西雨没等到,等到了太极堂冉堂主的女儿。我刚偷袭将她击倒,晁凌风便闯进来了。我不是他的敌手,在屋子里闪避了片刻,几乎被他捉住,衣裙也被他抓裂,要不是我逃得快,我就不会站在此地被你们当叛徒审判了。”

  “是这样吗?”

  “要不要找晁凌风来问问?”她忍不住怒声问。

  “可恶!你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?”神针玉女也发怒了,凤目中冷电森森。

  “我受够你们的气了。”她把心一横:“天灵婆说得不错,你们根本就没把我们这些全心意卖命的人当人看。飞鸟尽,良弓藏;狡免尽,走狗烹。俗语说:太平本是将军定,不许将军见太平;我们这些先期效命的人,是注定要死的。该怎办,你们瞧着办吧!反正你们大权在握。我们这些走狗早晚要被杀被烹的,休们也神气不了多久了,早晚而已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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