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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四


  “李兄,你可要放明白些。”一字粗眉大汉郑重提出警告:“咱们冲江湖道义,替祝堡主办事,与鹰扬会无关,咱们不想沾惹这些倚仗人多的强梁。祝堡主已经明白地表示,他与鹰扬会只是利害结合的暂时性同盟,如果咱们把该会当成自己人,以后保证没有好日子过,知道吗?”

  “咱们的大爷替祝堡主办事,还不是冲五千两银子份上?”另一个轿夫不住冷笑:“所谓江湖道义,你我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。如果知道大家是同站在一边的人,是否办起事来要方便些?”

  祝堡主懂得相互利用的手段,咱们为何不能?大爷应该知道他们双方的事,也应该将情势告诉我们的。”

  “大爷有大爷的主见,咱们只管负责交办的事,不要横生枝节好不好?嘿声!正主儿出来了。”

  两个旅客神态悠闲地踱出店门,向街北泰然而行。

  为首的人,青衫飘飘,像一个中年文士。后跟的是一个小厩,十来岁稚气未除,唇红齿白,清秀脱俗,像一个聪明伶俐的小书童。

  两轿夫相互打手势示意,先后衔尾盯梢。

  ※        ※         ※

  青衫中年人信步而行,街上行人稀稀疏疏,有一半商店已经关门大吉,大街已没有商业区的风貌。

  “他们跟来了。”青衫客用只有紧跟其后的人,方可听到的听音说:“我猜,他们已经认出你的身份了,所以一落店便盯上了我们,得特别当心。”

  “不可能的。”小书童说:“我已经完全改变了外形相貌。”

  “问题是,你女扮男装逃不过行家的法眼。”青衫客说:“不要把敌人估计得太低,那不会有好处的。”

  “姨,你却又把敌人估得太高了。”

  “是吗?经过庐州的失败,姨的胆量愈来愈小了,我宁可高估了敌人,而不希望估低了重蹈覆辙。”

  后面跟踪的两轿夫,当然听不到青衫客两人的对话。

  ※        ※         ※

  彪形大汉找到了客栈的掌柜,机巧地查阅了禹秋田在旅店流水簿留下的资料,查出他的姓名叫禹九州,一个上江的行商。

  禹秋田的行囊并没交拒,大汉无法检查他携带的行李。

  一个时辰后,悦来客栈多了四名陌生伙计。

  ※        ※         ※

  一条小径沿江岸婉蜒南伸,这是江畔村落的往来通道,甚少外人行走,所经处全是偏僻的所谓蔽地,有些地方则是水田,不时可以看到田里有巡田的农夫。水稻已结实累累,收获期已是不远。

  小小的芦湾村,座落在江湾的底部,是一座小小的渔村,只有三二十户人家。

  西面江滨没建有码头,渔船都半搁在摊岸上,潮水上涨便浮在水面,因此退潮期间,渔船下水必须用人力推下去。

  江岸长满了比人还要高的芦苇,密密麻麻连绵如绿屏,上至江宁镇,下迄太平府,绵绵不绝极为壮观,也因此而形成许多人迹罕至的沼地。

  江心也不对出现一些小洲,有些已成了永久性的洲岛,有些则潮来时消失,退潮时浮现,是水禽的栖息区,也是歹徒们的藏匿处。

  那些成了永久性的沙洲,不但芦苇密布,也长了一些草木,不但是水禽的繁殖区,也是私条们的活动基地。

  偶然或可以看到两岸府县的巡捕,登洲作例行性的巡视。可是,从没听说过何时缉获了歹徒。

  理由很简单,水军或巡捕的船,从洲东登洲,歹徒们已先一步从洲西走掉了,反之亦然,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。

  走私者的船,都是小型的快舟,靠岸便拖上岸藏入芦苇深处,即使走近也无从发现。

  芦湾村,就是私枭们的连络站。各式各样,各路各道的牛鬼蛇神,皆在这个余里长的江滨进进出出,各种型式的快船皆在夜间活动,白天则拖入芦苇深处藏匿无影无踪,谁也不管他人的闲事,各有主顾,互不侵犯。’

  当然免不了,经常发生凶杀案件。

  村东三四里,便是通向太平府的官道,往北可直达南京,往来十分方便。私货就利用官道南北运输,由有权势的人士支持,龙蛇混杂,组织颇为健全。

  这天,午后不久,村东北的大树下,两个大汉不安地往复走动,显得焦灼不安。

  其中之一是九州神眼南天禄,天长堡的得力爪牙。

  “鹰扬会派人约会,似乎神情不友好。”另一名大汉眉心紧锁.有点不安:“又没说出原因,口气强硬,难道出了什么变故?南兄能猜出他们的葫芦里,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吗?”

  “谁知道呢?见面就知道了。”九州神眼气冲冲地说:“目下他们的布置部署,完全我行我素得很,凡事都不与咱们商量,咱们成了听爷行事的走卒,只有听他们摆布了。他娘的!我要把人带到大胜关,与堡主会合,不想留在此地看他们的脸色了。”

  “堡主已经答应他们,先办他们的事。”大汉沮丧地叹了一口气:“你把人带走,堡主会责怪你的。他们会向堡主施压力,以拒绝帮助堡主搜寻禹小狗那些人作报复。”

  “你以为他们真有履行协议的诚意?哼!”

  不远处出现两个人的身影,是黄山邪怪和五毒殃神公孙浩。

  黄山邪怪陈又新伤已愈,被禹秋田打得变了形的面孔,也恢复原状了,只是气色仍有点不住。往昔高高在上的钟情不复存在了。

  两人的脸色都不友好,大踏步而至似乎火气甚旺。

  九州神眼两个人,早巳知道黄山邪怪两人的身份,一个是护法,一个是星主,是鹰扬会地位甚高的高阶层人士,颇感意外。

  凭九州神眼的身份地位,差得太远了,真不配与老魔打交道。

  “陈前辈亲临,在下深感荣幸。”九州神眼的气消了,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,恭敬地抢先行礼打招呼:“在下是江宁以南的主事人,依约前来听候指示,但不知……”

  “祝堡主何在?”黄山邪怪并没回礼,沉着脸问:“贵堡主应该在这附近,派有重要人员协同合作的。”

  “敝堡主在大胜关附近,与江副会主一同行动,前辈应该知道的。”九州神眼气往上冲,受不了激:“在下的身份地位,当然不能与前辈比,但天长堡,我九州神眼的地位并不低。”

  “好,就算你是祝堡主的亲信,你作得了主。”

  “应付突发事故,在下可以全权作主处理。”

  “好,你知道庐州所发生的事故吗?”

  “这……那时,在下隐身在池州候命,庐州所发生的事故,是从堡主口中知道的。”

  “那你就作不了主。”黄山邪怪毫不客气:“你最好传信给贵堡主,叫他赶快去见敝会主。”

  “为何?”九州神眼一怔,已感觉出有点不妙,已有不测的大事故发生了。

  “为何?哼!庐州传来消息,至安福园子称姓田的四个人,冒充本会他人前往安福园闹事,确是贵堡的人嫁祸惯技。哼!只有贵堡的人,才知道安福园的秘密。”

  “前辈请不要血口喷人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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