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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


  第十八章

  “该死的,你的爪功惊世骇俗,果然卑鄙地突下毒手。再给你一针。”

  京华秀士一抓落空,已经有点心惊,再看到抓劲居然封制不住飞针,仅震偏针势而已,更为吃惊,碰上敌手了,突袭无功,先前兴奋的情绪开始沉落。

  外发的内劲极耗精力,通常一兴二狂三衰四竭,已浪费了一抓,怎敢再浪费第二抓?针的劲道可怕,不能逞强卖弄硬撞,身形急移,幻化三个虚影,远出丈外换了三次方位,躲过可破内家气功的双锋针。

  苏若男虽然大叫看谁阴毒,其实她一点也不阴毒。她是面对面先叫后发针的,暗器名不符实,是明非暗,那能算是阴毒?

  京华秀士怒火爆发,大喝一声,沉马步又是一记神魔爪,志在必得。

  已经揣摸出对方绝技的性质,苏若男更不会上当了,用上了平生所学,挫低马步向后飞滑,爪劲就差那么一尺半尺,速度赶不上她的滑速。

  滑退两丈猛然前冲,这一退一进之间,速度快得令人目眩,似乎她先前并没离开原地,视力产生错觉,在抓劲回流,尘埃滚滚中回到原位。

  “打,打!”针随着回流的尘埃破空速射,速度平空增加一倍。

  棋逢敌手,京华秀士也揣摸出她的心态,爪一伸便斜掠丈外,惊出一身冷汗,两枚双锋针几乎贴肋侧掠过,掠出后仍感到肋下麻麻地。

  “我来捉他!”沉喝声震耳欲袭,发自上空。

  京华秀士心中一震,猛抬头,屋顶上有灰影升腾,从顶点头下脚上猛扑而下,前伸的双爪像鹰爪,声势之雄惊心动魄,简直就是一头怒鹰下搏。

  茅舍还在三丈外,这人是发声之后再跃升的,速度极猛,已超出人的体能极限。

  面对武功超绝的高手,而且知道这高手的爪功可怕,怎敢使用这种凌空下搏的身法招式攻击?身在空中自保的能力有限得很。

  京华秀士心中一凉,已看清来人是谁了。在放弃无双玉郎时,百忙中封住罗远一剑,吃足了苦头,当时并不知道是罗远。

  现在,他知道了,看声势身法,一定是八极雄鹰。

  八极雄鹰的名号,给予九幽门的人心理上的压力,相当沉重。如果不是八极雄鹰,这位秀士肯定会在愤怒之下,不顾一切竭泽而渔,发出第三记神魔爪孤注一掷,爪功对爪功,谁怕谁呀?

  但八极雄鹰怎能不怕?三十余名超等高手,追杀八极雄鹰,结果如何?

  不用多想,望影心惊,抬头的刹那间便勇气全消,一跃三丈如飞而遁,逃人屋侧的草木丛,比受惊的脱兔快一倍。

  罗远飘落,知道追不上了。

  “你把他吓跑了。”苏若男大发娇嗔:“老爷,你得赔。”

  “那家伙是胆小鬼,怎么赔?”罗远苦笑。

  “口供设着落啦!里面如何?”

  “安顿受伤的人。”

  “有人就好。”

  “什么,你不是要我向受伤的人逼供吧?你会吗?”

  “这……罢了,”苏若男泄气地说。

  “那些人是向谷口走的。”

  “追!”苏着男不肯罢了。

  “追不上了,天快黑啦!”

  “那…”

  “我们到瑞云谷,赶两步。”

  “走啊,老爷。”

  苏若男欢呼雀跃是有理由的,她就耽心罗远不去瑞云谷。迄今为止,罗远一直没肯定表示去瑞云谷,一再表示对向武道门集会毫无兴趣,置身事外无意介入。

  她懒得去想罗远态度转变的理由,反正只要罗远去,她就心满意足了。

  假使让她知道罗远去瑞云谷的心理变故,一定心里高兴不起来。

  她知道,她的一颗少女的芳心,已寄托在罗远身上了,心湖已涌起涟漪。

  令她不安的是,罗远并没把她当女人。

  她知道自己的风华比不上宇内三狐,罗远对宇内三狐也毫不在意。但她在等,等罗远注意与发现她,是一个青春美丽的大姑娘,而不是若(像)男人的女人。她在改变自己,至少在她发现无双玉郎的美丽成熟女随从时,便想到要把自己,也打扮得像引人羡慕的漂亮女人。

  她当然不知道,罗远在小溪中,突然看到无双玉郎半裸的胴体时,所受到的震撼是如何强烈,印象是如何鲜明。对一个正常的大男人来说,那是无可抗拒的,难以磨灭先天性不由自主的诱惑。

  以往,她娇傲自负,不但武功超尘拔俗,美丽灵秀不可一世。可是,不但比罗远相去远甚,连比她差劲的宇内三狐,也轻而易举擒住了她。

  然后是武功更高强的人先后一一出现,摄魂天魔她就难以应付。无双玉郎显然比她高明多多,与罗远棋逢敌手。现在又碰上一个爪功可怕,她不知道名号的京华秀士,对方报了名号,她也不知道底细。但她知道,京华秀士的武功决不比她差。

  她知道谦虚了,无形中气质与性情,都在慢慢改变,也逐渐令人喜爱了,所以她有信心,用些心机,罗远会喜欢她的,她已经不是往昔那个不易亲近的“若”男;女人若男,那一个男人肯喜欢?

  仍然没获得口供,无法了解这些实力庞大,来自京都人士的底细。但这些人打武道门一千五百两黄金的主意,是无可置疑的事。

  死了许多人,即使能顺利夺获一千五百两黄金,仍然是大输家,这些人真不该来的。

  罗远知道她也是为黄金而来的,因此在言谈间,她尽量避免谈及黄金与武道门的事,以免引起误会;罗远一直就鄙视夺金的举动。

  她几乎忘了,基本上罗远仍然对她怀有戒心。如果摄魂天魔那些人不群起而攻,罗远怎会在休戚相关、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情况中与她合作自保?演变成目下的处境,完全是情势丕变所促成,因势利导而牵连在一起,罗远根本无意前往瑞云谷淌这一窝子浑水。

  罗远本来就需往北行,前往南阳府,不需经过瑞云谷,当然瑞云谷也可以到达南阳府。演变成目下的情势,主要原因是罗远想了解无双玉郎这些人的底细,以便日后心理上预作提防,并非有意参予瑞云谷夺金的事故。

  也许是数有前定吧!罗远竟然被无双三郎所吸引,改变了主意,要留意无双玉郎的动静,因此有意无意间,不再提拒绝前往瑞云谷的事。

  双方都不了解对方的打算,她自以为罗远是受她的影响,愿意前往瑞云谷的。

  一阵好赶,放开脚程急如星火。夜间在山林中极易迷失,必须加快脱离,在日落之前,绕回到至瑞云谷的小山径,距被十僧道突袭的地方不足一里。罗远在山林分辨方向的能力十分准确惊人,不愧称进入深山大泽的采药师。

  山径不怕迷失了,罗远打算连夜前往瑞云谷,三十余里如果脚下放快些,一个更次便可赶到。

  天黑了,首要的事便是找食物充饥,顺便打听这条路的动静,看是否发生了重大事故。

  走了三四里,运气不错,路旁的山脚下,出现了灯火,走近便看出是一座小小的三家村。其中的一家不但有灯光,而且有借宿的旅客,透过外院柴门的缝隙,可看到正屋的门大开,里面有十余位佩刀带剑的人,分两桌正在进食,有酒有鸡颇为丰盛。土瓦屋民舍的厅堂窄小,挤两桌旅客已有人满之思。

  推开柴门,经过前院,看到墙角有几个人乘凉,交头接语交谈。外面幽暗,看不清面貌。那几个人仅瞥了他俩一眼,没加理睬,大概是已经膳罢的旅客,而且都是江湖之豪。

  踏入大门,便看清有首一桌的六位男女旅客。六位男女旅客也看清了他们,双方同时咦了一声。

  左面的一桌有八个人,全是雄伟剽悍的中年大汉,也同时向他俩注目,眼中流露出诧异神情。

  是宇内三狐。另三位是年近花甲的人,村夫打扮,身材普通,外表平凡不引人注意,但眼中不时闪烁一种诧奇的光芒,腰间的百宝囊甚大,足以作为行李挂袋。佩的刀也不同,是长仅尺八的尖刀。

  罗远对这种刀不陌生:法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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