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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四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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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间追逐,神秘地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,主事人惶急之下,从瑞云谷派来策应的人。 在罗远的露宿处,派来的人与十憎道会合。十僧道羞怒交加,发誓要把罗远搜出来化骨扬灰,以洗雪这奇耻大辱。十个身手超绝的惊世名宿,竟然捉不住一个已被击伤的小晚辈,像话吗?脸往那儿放? 从瑞云谷派来的二十二个地位颇高的人,搜杀罗远的态度更为坚决,与十憎道誓不罢手的态度相吻合,双方仅在如何进行搜索的行动上小有歧见而已。 派来的人中,有无双玉郎在内,他的随从减少了两个。在所有的人中,他显得落漠,显得懒洋洋提不起劲,从不主动表示意见,气色倒是大佳,似已恢复元气,罗远并没在他身上留下伤害的遗痕。 领队的人生得高大雄伟,泛黄的虬须戟立,发根也有点泛现黄中带灰,相貌极为狰狞威猛。佩剑特别沉重,是双手才能使用的所谓宽锋剑,与一般江湖高手所使用的狭锋剑重一倍以上,如果单手使用,手膀真需有千斤神力,才能挥舞格斗。 “大师对分区画界搜索有何高见?”领队人向为首的释法安大和尚征询意见。 “贫僧反对划分搜索区,但同意分组进行。”大和尚浑身汗水,挟了沉重的方便铲在山林搜索,是相当累人的:“你看看所留下的遗痕,小狗的人数不少,不会变成鹰一起飞走,走的必是同一方向。只要循遗迹穷追,一定可以赶上他们的。脚程快的人编成三组,有发现时两端一围,谅他们插翅难飞。贫僧当先,不要再拖延了。” “董公子意下如何?”领队人转向无双玉郎问。 “我没意见。”无双三郎漠然一笑:“贵上已经取消我指挥贵门弟兄的特权,我的贵宾地位已名存实亡。家父那些老弟兄,也责怪我不负责任,指责我阵前换将不当,居然不怪那些不幸死了的骄兵悍将不支持我,把失败的责任归罪在我头上,却不敢埋怨你们的军师无能。贵上勒令我抱伤听候你们打探差遣将功赎罪,我不能不来。你没有问我的必要,我不能再负任何成败责任了。” 虬须领队人身旁,站着英俊潇洒的副指挥,这人不但年轻英俊,而且身材修伟,穿一袭青衫,英俊中透露出几分文质彬彬书卷气。与无双玉郎相较,无双玉郎像郎,这人却像俊伟书生,多了几分丈夫气。 “冠章,还在生气?别放在心上好不好?”副指挥笑吟吟举手阻止虬须领队变睑发话,再亲昵地轻按无双玉郎的肩膀:“门主被折损了许多弟兄的事故,激怒得焦躁不安,激愤中难免在言辞上急不择言,斥责的话也难免损及你的自尊。冲你我的交情份上,不要计较好不好?” “你荣任第二副门主,也该替我说公道话呀,但你没有。”无双玉郎伸手一拔,拔开搭在肩上的手:“算了吧?我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,反正等你们确定建基所在之后,我便北返向家父覆命,今后不可能南来,与诸位相处一堂了。我仍然做我的京都四公子之一。你在南方建基业,京华秀士陈士秀的名号,是不是该改了?这里距京华足有三千里以上呢,正所谓一隔三千里。” “你仍在计较。”京华秀士脸一沉,吸引人的笑容消失无踪:“不能怪我不替你说话,而是你的伤其实算不了怎么严重,居然不明大义不知利害,居然明知故犯推卸责任,犯了阵前换将的严重错误。如果你肯负责,络军师能强迫你交出指挥权吗?你……” “陈士秀,我郑重警告你。”无双玉郎拂袖表示愤怒:“不要再指责我的不是。我不想为人谋而不忠,所以我没一怒立即北返。我不否认奉家父之命,南下替你们开创基业助一臂之力,但主要是冲你我的交情,而愿意助你一展长才的。既然你也不支持我,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?出生入死而又得受你们斥责埋怨,我生得贱是不是?” “冠章,冷静些好不好?”京华秀士又换上了笑脸:“门主仍在气头上.等他气消了,会向你赔不是的,他的确不该把失败的责任推在你头上。派你跟来,主要是在我们的人中,你是唯一可以和罗小狗匹敌的人,所以……” “你又说错话了。”无双玉郎打断对方的话,指指表情怪异的十僧道:“诸位老前辈要生气了。他们把八极雄鹰杀得亡命而逃,你却说我是唯一可以和他匹敌的人,诸位老前辈要在湖广重建山门,你不要打击他们的威望好不好!” 果然十僧道大不愿意,要发作了。 “你们到底在干什么?”释法安大和尚一铲拍在一株大树干上,枝叶摇摇,枯枝败叶纷纷下堕:“你们再讨论商议没完没了,每多说一个字,罗小狗这些人就多逃远十步八步,多说十句八句,再也休想追上他们了。你们不追,我们追。” “好吧?咱们分组循踪追。”虬须领队断然下决定:“诸位,长上严重指示,无论如何,必须阻止罗小狗前往瑞云谷撒野。至少在明午之前,不许他接近瑞云谷坏事。杀死他,是唯一可以阻止他前往瑞云谷搅局的良策。现在,咱们来分组。” “他一定死,连他的鬼魂也到不了瑞云谷。”大和尚凶狠地一顿方便铲:“瑞云谷是贫僧预定重建灵严寺的所在地,任何妖魔鬼怪也休想在内游荡。那一千五百两黄金的一半,就是重建灵严寺的专款。” 丛山峻岭中难辨方向,陌生的地方知道方向也没有用,能行走的地方不多,绝大多数地方寸步难行。即使是练成铜筋铁骨的人,也不可能通行无阻。 但意在逃走的人,必定寻找高行的地势行走,比方说山鞍、山坡、溪流、谷地……必定比爬越山岭来得容易些。追踪的人,当然也有这种想法。 有些地方,即使留心细察,也不易发现逃命者留下的踪迹,也可能有意加以掩饰,不留下行走过的痕迹。因此负责快速领先追踪的人,不可能一追到底,经常得停下来重新寻觅踪迹,事实上不可能快速急迫。尤其在可能转向的地方,逃走的人很可能故布疑阵,足迹指向错误的一方,那就得回头重找痕迹了。 并不如想像中顺利快捷。三十二个人分为三组,其实在追过第三座山峰之后,三组人便连串在一起了,浩浩荡荡前进的速度大减,全成了用树枝刀棍开路的开路先锋,把追人的事暂搁脑后,累得人仰马翻。好在走走停停时行时止,倒也不怎么太过辛苦。 无双玉郎与两随从,分配在最前面的一组。这一组十一个人,除了武功超一流之外,也都是精明的老江湖,也有寻踪觅迹的专家,爬山攀崖的好手。 他走在最后,追上罗远之后才用得着他打头阵,最前面有觅迹的专家引导,其他的事用不着他烦心。 女随从跟在他身后,有时替他拨开挡路的树枝杂草。 “少爷,你不该在激愤中,透露返回京都的念头。”女随从突然低声说:“尤其是你已经打发两个人动身,事先并没告诉方门主。” “你看出什么了?”他也低声问。 “少爷.你还不明白吗?” “你是说……” “他们根本不希望你离开,建立山门的大战还没着落呢,迄今为止,仍没发现半个武道门的人出现,引蛇出洞的大计可能落空,他们肯让你走?老实说,九幽门还没有一个真正可以撑大旗的人,他们需要你支撑大局。” “十僧道已经赶到,他们已经用不着我了。” “是吗,七仙三佛真能撑大旗?我看靠不住,一个八极雄鹰便让他们人仰马翻了。少爷,快找机会离开,不然……” “你知道,我……我仍然难以割舍……” “这就是你被抓牢的弱点。—— “烦人…” “日后更烦。少爷,陈士秀是不会北返京都的,在南方他才能大展鸿图。在京都,他的名气压不下京都四公子,没有他发展的空间,至少十年内不可能在京都领袖群伦。所以,他不可能让你走的。” “这……” “不错,他喜欢你,但老爷不喜欢他,他在咱们董家没有地位。就算他成为董家的娇客,也无法取代你京都四公子的地位。在南方,情势不同了,如果他建了根基,你就不重要了。权势会使人盲目。其他儿女私情,在他这种人的心目中,只是无关紧要的身外琐事。” “你不要胡说。”他有点不悦。 “是吗?事实如此。” “这……” “少爷,你得当心,提高警觉。” “咦,你的意思……” “你临阵换将,不负责任而导致死伤惨重。私自打发两个人从大宁集动身返京,向老爷禀告一切。然后又表示打算丢手不管,透露北返的意愿。”女随从旁观者清,冷静地分析:“包括门主在内的人,都是雄心勃勃阴险冷酷的娇兵悍将,会容许你妨碍他们在南方建山门的大计?” “他们敢阻止我北返?” “不敢?陈士秀乖顺地把你半强迫带来,就是看牢你的一步棋。你不觉得,他对你的态度已有显著的强硬转变?” “我……我也觉得有点异样……” “所以,你必须严加提防。。 “你是说……” “少爷,要留下你,一个大男人知道该怎么做,该知道如何制造机会。” “什么?”他一怔,脸色渐变:“他敢?” “为何不敢?毕竟这是对他最有利的事,一个普通的男人,也会用心机不择手段以达到目的。少爷,我经历过许多千奇百怪的事,相信我的判断,好吗?”女随从叹了一门气:“我会留心防范,但关键仍然在你,你自己把持不住或不愿把持,旁人是无能为力的。” “别说了。”无双玉郎生气地拔开挡路的一段横枝,手一松横枝飞堕枝叶折断惯出:“谅他也不敢。” 横技折断惊动了后面跟来的另一组人。 “不要发出太大的声浪。”后面一组人的领队是法安大和尚,不悦地叫:“以免猎物惊觉。” 无双玉郎一跺脚,愤愤地脚下一紧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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