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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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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京都和南京,都有一个通政司衙门,负责替皇帝收发内外奏章……以府衙来说,签押房是正式发文收文的地方,另有知府大人的刑名亲信师爷,经管其他收发文书信件。通政就等于皇帝的亲信师爷,权势比五军六卿都大。京都通政司除了主管通政大人之外,另有两个副手左右通政。目下的左通政叫李孜省,绰号称活神仙,管辖皇帝身边上千名具有奇技异能的传奉官,陪皇帝修仙成佛。善世是管理天下僧道的僧官道官,右善世是天下第一大妖僧国师释继晓,是李孜省的第一号助手,也是实际上指挥传奉官的爪牙。去年皇帝忍痛遣散了四五百名传奉官,这些人只好出京另图发展。我在扬州落店,与夏侯家住在邻院,当时就有大批传奉官住在该处。被遣散的传奉官身上,一定带了不少各衙门盖了关防印信的空白公文,可在天下各地招摇撞骗。李妖道就是管这些衙门公文的人,权倾朝野。知府大人即使加道这些公文是伪造的,也不敢秉公处理,他那敢与京都的通政司硬碰硬?不丢官破家才是怪事。拨出唐家农舍,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。” “难怪我们前往扬州查凶手的人,受到扬州官方的干预阻扰。”夏侯兰芳脸色不悦:“那天晚上匪徒袭击,邻院有官员投宿,难免多少受到一些惊扰,应该支持我们查缉凶手的,为何让官府阻止我们调查?真是岂有此理,是不是怕那些匪徒找他们报复?” “那些传奉官都是来自江湖的成名人物,唆使官府阻止你们调查,等于是向匪徒们示好,匪徒们领他们一份情,日后不会打他们的主意,甚至会在必要时,帮助他们解决困难。我想,这里面……” “这里面有问题?” “会不会在那些传奉官中,有人认识匪徒中的某个人,所以出面影响扬州的官府,阻止你们查究?”梁宏以往事下关己,从没想过那天匪徒袭击的内情,之后与凌云庄的人接触,被怀疑是匪徒的党羽,心中不悦,更懒得去想当时所发生的事故因果,事过境迁,没有回想的必要。现在夏侯兰芳重提这件事,他便想起可疑的线索。 “唔!有此可能。我们一直认为,扬州官方的态度暧昧,原因可能是为了伯匪徒们再生是非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案破不破都不影响官方的利益,再出血案可能影响知府大人的前程了。我这就回城,尽快打听罗姐的消息。” “我们一起走。”梁宏置杯而起:“不能在这里枯等,等得心中发慌。” “我们都下适于做眼线工作。”江右龙女有感而发:“在这里还没等过一个时辰,就像热锅上的蚂蚁,眼巴巴注意每一个过往的行人,心里七上八下不是滋味。” 高手名家与心浮气躁的人,都不适于做眼线工作。 因此所有的江湖组合,都广罗羽翼,吸收地方一些精明蛇鼠供驱策做耳目。没有耳目,甚么事也办不成了。 混元教急于胁迫梁宏就范,原因就是梁宏是镇釭的精明蛇鼠。 三人立即动身,在这里他们无事可为。 出街仅百十步,前后都有人往来。 “有人盯梢,跟来了。”梁宏说。 “在食店你进进出出,看到有可疑的人,就出店仔细察看,露出面孔,必定早就被眼线发现了,当然会跟来啦!”江右龙女是老江湖,认为估计正确:“可能信息已经传到唐家农舍,高手可能已在途中了。” “他们最好不要在途中撒野,我心里正烦。”梁宏虎目中冷电乍现,表示心中不平衡。 “大哥,你一定要镇定沉着。”江右龙女不希望他激动:“如果罗姐真的不幸落在他们手中了,你一怒之下伤了他们的人,那可就麻烦了。” “我们赶两步进城,犯不着让他们在郊野喊打叫杀。”夏侯兰芳也不想在混元教的地盘内冲突:“上次在这条路上,他们就不断撒野,那时他们还没控制这一带地盘,已经非常嚣张,现在……” “来不及了。”梁宏打断她的话。 “你是说……” “他们传讯的布置已经完成,信号早就传出了。前面一定有人断路,所建的传讯站,可能有拦截的人常驻在内,以保证通向山门经路的安全。” “不会吧?我来的时候,沿途没发现可疑的人。这三四里路沿途有不少民宅,可作为传讯站,但没有派拦截人手的必要,反而欢迎各方龙蛇来叩山门拜码头呢!” “欢迎的人出来了,走!”梁宏向路左一指,钻入路左的凋林。 前面不足五十步,路右有一座农舍,本来四周鬼影俱无,农暇期间人都在屋子里工作。他们突然离开道路,农舍立即抢出几个人,衔尾狂追,而且发出匆哨声。 他们后面也有几个人,打扮像要进城的乡民,其中两个人脚下一紧,大呼大叫急进。 如果他们不入林,铁定会被前后一堵,脱身不易。 “不要全力逃命。”梁宏一面飞奔一面说:“让他们放心大胆追上来,我要供。” 后面共有八个男女追来,速度惊人,用轻功提纵术狂追,起落间距离足有三丈以上。短距离用轻功提纵术追赶,极耗真力,支持不了多久的,优点是很快便可追及。 两位姑娘的轻功值得骄傲,身轻似燕纵跃如飞,但必须配合梁宏的速度。 梁宏用的是赶长途的奔跑,像是不会轻功,但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,似乎脚不沾地,跨一步长度仅五六尺,双脚快得不易看清脚的轮廓,速度保持比追的人略慢些,以便引诱后面的人放胆追。 远出两里外,已远离大道。 这一带地势小有起伏,是城郊的旱耕区,树林竹丛星罗棋布,视野有限,远出里外,便看不到大道附近的景物了。 追的人逐渐拉近,已到了后面三四十步。只有八个男女,脚下已有点不俐落,中呼出的白雾,一阵比一阵浓,表示呼吸不稳耗力可观。 绕过一座竹林的北缘,是一片旱田,旱田没经过冬耕,平坦辽阔枯草丛生。 “赶快调息,我先和他们打交道。”梁宏不走了,仅呼吸略为急促,没耗去多少精力,迅速解下外衣带折成三叠握住一端,成了一条三尺长的布棍。 两位姑娘的呼吸梢为急促,呵气所成的雾也浓些。 藏在大袄内的剑,取出插在腰带上。 八男女到了,半弧形把他们堵在竹林的边缘。 竹树浓密,窜逃不易。 风帽都取下的,八男女喘气的现象各有不同,相同的是汗气从衣领腾升,与呵出的雾气浓度相差无几,可知已耗去不少真力,因此无意立即一拥而上。 八个人,有三个是熟面孔:老儒生三才学究、七煞夫人、闪电狂客。 三个人都是梁宏的手下败将,气色也最差。 中间的那位年约半百,身材修为气概不凡的中年人,所穿的团花锦袍像仕绅,所佩的长剑长三尺,重量可能超过两斤四两。 三尺剑的标准重量是一斤十三两,超过两斤的称重剑。长度超过三尺二寸的,称大剑或长剑。 这个人的剑,可能比断犀剑的品质更佳,真正可称为宝剑级的极品,剑一伸,一丈方圆的距离无人能接近,一寸长一寸强。 问题是,有没有运剑的超人精力。 “你逃不掉了。”七煞夫人恨恨地说。 “你不要多说。”中年人阻止七煞夫人抢先发话,脸色不悦,转向三才学究问:“这人就是梁宏?很年轻嘛!” “是的,长上。”三才学究欠身答。 “你们一直就对付不了他?” “他逃的功夫非常到家。”三才学究脸一红。 “他真的很有用?” “是的。迄今为止,只有他才能逐步挖出玄灵门分布在各地的秘窟。咱们先后来了三批人,连一处秘窟也没找到。如果没有他向本教效力,今后更难铲除玄灵门永绝后患了。镇江的城狐社鼠,也只有他能控制得了。”三才学究颇有军师才干,相当了解梁宏的身价。 “很好,我和他谈谈。” “长上请小心他的暗器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 梁宏的怪蛋,全都被玄灵门夺走了,盛囊已不在身上,连断犀宝剑也丢掉啦!现在他手中,只有一条腰带权充兵刃。 混元教的人,几乎没有人不怕他的怪蛋,既难闪躲,更难抗拒,不是火就是奇臭的水,乱爆的碎石,没有人能抗拒的粉状石灰……吃过苦头的人,把他恨入骨髓。 “他娘的!”梁宏不再激动,恢复泼野的浪子形象:“你们像是吃定我了,不断地追逐胁迫恫吓,没完没了,是不是太过份了?” “因为你精明能干,才堪大任,本教才愿意罗致你入教共享富贵,愿意委任你在镇江独当一面。”中年人一团和气,风度甚佳:“如果你毫无长处,谁肯请你做老太爷呀?你如果不愿入教,本教愿以重金礼聘你任供奉。本教外聘的人分为三种等级,第二级便是供奉,地位此本教的堂主还要高。机会不可错过,你意下如何?” “没胃。我江南浪子喜欢过浪子生涯,不习惯受人驱策,不求名利,对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……” “不要假撇清自鸣清高了,世间那有人肯不求名利的?那是自欺欺人的逃避现实白日梦,为名利值得抛头颅洒热血全力以赴。从白日梦中走出来,回到现实好吗?名利可以让你成为人上人,让你觉得并没枉在人间走一场。你已经白活了二十几年,不能再做白日梦了,入了本教,保证你在近期内名动江湖,有花不完的金银……” “世间会有你们这种蠢蛋敦?”他大声打断对方的话。 “你说甚么?”中年人的仕绅风度消失了,声震耳膜怒意慑人。 “你们会蠢得把我捧出来名动江湖,蠢得送给我花不完的金银,世间有这种好事?” “当然得靠你努力去争取,名利不会平空从天上掉下来,更不可能平空掉在你怀里……” “狗屎理论。”他嘲弄地说:“说来说去,名利诱人,到头来还得自己去努力争取,这岂不是废话吗?唷!看你神气得很,在贵教的身分地位必定不低,至少此七煞夫人、三才学究这些人高。” “不错。”中年人傲然地抬头挺胸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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