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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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雇来的船泊在码头,随时可以发航。码头上方就是金碧辉煌的焦山寺,高入云表的银杏树光秃秃像巨人。 百十栋殿堂建筑令人目眩,但空阔无人倍感寂寥。 草草安顿毕,立即前往焦山寺。街上行人零零落落,不是游览的好时节。时届河豚、鲷鱼、刀鱼的旺季,但天候不佳,这些鱼皆可在府城尝得到,犯不着为了争鲜,而冒风浪之险来焦山品尝。 焦山寺的历史较金山寺更古老,重修后的规模虽然缩小了些,仍然宏伟庄严,五间大山门就令人自感渺小,依山而筑的殿堂气象恢宏。 找到一位年近花甲的和尚,道明来意,老和尚领他们前往茶堂,由另一位僧人领入客室。 茶堂也就是接待室,位于伽蓝殿旁不远处。 香火旺盛的大寺院,接待的知客僧有好几位,都是具有接待达官贵人才干,以及有声望的僧人担任。 出堂接待的知客僧自称悟光,年届花甲有点老眼昏花,因此经常与对话的施主逼视,与僧人不可与施主平视的戒律不合。 听梁宏提出要求见明光知客,老和尚神色毫无异样。 “施主来得真不巧。”悟光神情诚恳,还真有点高僧气概:“一早他前往山北的海潮庵,找庵主法显大师探讨寺务,要下午才能返寺。施主如有急要的事,可前往海潮庵找他。如无急事,老纳派人去请他回来,约半个时辰就可返回。” 镇江三山焦山最高,高约二十五余丈。金山最低,仅十余丈。但可以建屋居住的地方,则焦山最少,它只是耸立江心的一座小小的山,十余座寺庵都倚山脚傍山而建,绕山脚走一圈,一个多时辰就够了。 不能等悟光和尚派人去请,悟光已看出两位姑娘衣内藏有利器。 “我们前往海潮庵找他,不必劳驾大师另派人去请他了。”梁宏迫不及待立即告辞。 “施主可喝杯热茶,急不在一时……” “小可的事甚急,需早早解决,谢谢大师好意,告辞。” 出了寺,梁宏领先向西走。绕过浮玉崖,有条绕山小径,可抵达山北。 山北江心突起两座小“山”,形如门阙,而且有山名,叫松寥山和夷山,俗称这里为海门山。 焦山已经够小了,居然江中还有山,山中有峰、有崖、有岭。 西北,就是碧桃湾。 海潮庵建在山崖东侧,面对着浪涛汹涌的辽阔江水,山根退潮时会露出沙岸。海潮庵不大,但也有三进殿堂,名虽然称庵,但不是女尼修行的地方,而由僧人住持,香火比焦山寺差远了,却是修行的好地方,二十余名僧侣,没有焦山寺僧人的市侩味。 梁宏对海潮庵不陌生,因此急步前往。 三人刚绕过街尾,山顶的望江亭,传出隐隐的钟声,江风凛冽,钟声依然响遍全山。望江亭不是仅有一座亭,而是房有楼的建筑,也供有佛像,所以有钟有鼓,钟声响并非罕见的事,虽然通常凌晨才传出钟声。晨钟暮鼓,是和尚们作息做功课的信号。 码头陆续有船抵达,登岸的人打扮皆与众不同。 焦山除了焦山寺规模恢宏之外,其他小寺院规模都小,称庵,称院,有十余座之多,藏在山深处知人不多,有些建在峭壁旁,几乎与世隔绝,所以说山里寺。金山最小最矮,金山寺则最大,真有四五百座建筑,把山包住了,所以叫寺里山。 海潮庵孤零零地建在山脚的岸壁旁,涨大潮时,潮水淹没沙岸与崖壁脚,直抵庵前的广场崖岸,惊涛拍岸飞珠溅玉,江天一色,游览一番的确心胸为之涤荡。在这里苦修与世隔绝,心有障碍的人不发疯才怪。 修行不管是修甚么,没有那种心境,怎能妄言修行? 小径渺无人迹,江风劲烈,风涛声与松涛声相应和,在人的感觉中,却是苍茫孤寞。 站在庵前极目远眺,松寥山和夷山像两只浸在水中的大怪兽,在波涛中隐约地浮沉,激起汹涛波浪,要向海潮庵冲上滩岸礼佛。 更远些,烟水朦胧的江北岸,飞檐尽角高挑的都天庙,在林梢若隐若现。 前面天王殿的殿门是大开的,寺外寺内不见有人走动,似乎像是空寺,和尚们都到何处去了? “怎么可能?”梁宏突然自言自语。 “怎么啦?”江右龙女惑然问。 “消息又走漏了。”梁宏的虎目中冷电乍现。 “怎么可能?”江右龙女学他的吻,居然有点神似。 “人都躲起来了。” “不可能吧!焦山其他的庵院,本来就没有几个僧人,他们无法与焦山寺争香客。”江右龙女碰碰罗华欣的手膀:“罗姐,你觉得怎样?” “进去不就明白了?”罗华欣似乎有点懒洋洋提不起劲,也像在欣赏浪涛汹涌的江景。 “进去必须小心。”梁宏说:“鹤林寺的故事重演,必定有比慧定五和尚更高明的人严阵以待。这件事实在怪异,我在船上才告诉你们,要来焦山寺找明光知客和尚,怎么可能走漏消息?一到焦山寺,明光和尚就一早走了。赶到这里,这里便有人严阵以待,真是岂有此理,难道他们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?我不信。” 上次他和江右龙女逃入鹤林寺,中了迷香被囚入地牢,是不是被慧定住持五个和尚所擒的,迄今为止还没弄清真相,也没有弄清的必要,反正被捉时糊糊涂涂,就是那么一回事。 “我当先。”江右龙女举步向大开的殿门闯:“我不信整座庵院的殿堂僧舍,能布放迷香毒物。” “那是不可能的,除非迷香毒物有一船之多。”梁宏跟在后面说:“上次我们急于找地方藏匿,在暗蔽的地方乱钻,一头钻入可布放迷香的狭窄地方,事先根本毫无戒心,所以上当几乎丢命,这次不会上当了。” 三门殿不见有人踪。 天王殿也鬼影俱无,中间的弥勒佛笑呵呵。两侧的四大天王面目狰狞,似乎信徒如果不虔诚俯伏皈依,四种兵刃随时皆可能兜头劈下来。 江右龙女可能不信佛,对阴森空旷的佛殿视若无睹。梁宏的目光,锐利地向四周搜视,绕过座壁后,顺手扭掉韦驮天的降魔杆提在手中。响声传入广院,传入大雄宝殿,但仍然不见有人出面,似乎真是空寺。 跟在他后面戒备的罗华欣,想阻止他毁坏韦驮天佛像,但已来不及了,他手一伸便扭落韦驮天的降魔杆。 杵是木胎漆金制成的,但份量并不轻,用来敲破人的头,大概轻而易举。 他有了武器,衣内还有一把八寸工具刀。 当然,他身上还有不少零碎。 这表示他心里不平衡,有动武的打算。 一而再失败,总是晚了一步,对方的神机妙算比他棋高一招,难怪他心中不平衡,失去耐性的人,最后想到的必定是诉诸武力。 广院面积有限,但两侧依然古木森森,东西偏殿的殿门是闭上的,大雄宝殿却大开殿门,里面亦无人踪。 江右龙女已拉开大袄衣襟,露出佩剑的剑靶。 梁宏手中的降魔杆,金光闪闪引人注目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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