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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七


  “梁宏,早先我们完全忽略了你,傍晚才得到确切的消息,查出你有协助外地人,吃里扒外帮他们在本地建山门的嫌疑,引他们向本地的人开刀,锄除具有威胁的本地龙蛇,所以才前来鹤林寺点燃并吞的烈火,你该死。”戴鬼面具的人一字一吐,凶狠地指摘他。

  “冤枉啊!那怎么可能?”他为自己的行为辩护,为生命挣扎:“凌云庄的人,逼得我无路可走,我危在旦夕,自顾不暇,怎么可能帮助外人……”

  “给他十鞭。”戴鬼面具的人怒喝。

  两名大汉不由分说,依样葫芦把他按躺在地。

  刑鞭是皮制的,作用是逼供,不是致死的刑具,用刑时下手有分寸,不会把受讯的人打得皮开肉绽,把人打得半死就难以清楚供出实情了。

  鞭打当然会痛,他必须叫喊表示受不了。

  如果不叫喊,打的力道必定增加。

  好汉不吃眼前亏,他的叫喊声比小芝的叫喊声更大。

  千刀万剐也不皱眉的人,才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。像他这种挨了几皮鞭就鬼叫连天的人,是不需严加提防的小货色;让对方忽略,是争取生存的一种手段。迄今为止,他一直就扮得很成功。

  你扮甚么,就得像甚么。

  “你给我记住。”打完之后,戴鬼面具的人盯着他,语气相当凶狠:“春雷惊蜇,是风云际会的时候了。镇江是咱们的天下,任何人也休想在这里建山门立堂。近期内竟然有各方龙蛇前来撒野,咱们必须加以铲除,让江湖道上的龙蛇,知道咱们的存在。咱们即将正式宣示旗号,顺我者生逆我者死。你如果胆敢与外人勾结,我会剁碎了你用来喂狗,哼!现在,你必须从实招供。”

  目下正是惊蛰时节,是龙蛇冒出头,动的时候到了;宣示旗号就意味着宣告霸权。这也表示这些神秘人物,在镇江潜伏了很长的一段时日,以本地的龙蛇身份,暗中布局已有周详的准备,被所发生的情势所诱发变化,因而提前乘机发动,用血腥手段宣告主权。

  他已经痛得快要昏厥啦!那能回嘴分辩?心中暗暗叫苦,盘算该供些甚么。

  是否该供出那天与小芝小兰打交道的经过?

  如果供出,他脱身的情形如何自圆其说?

  两大汉虎视耽耽,随时准备对他用刑。

  脚步声匆促,进来一个大汉,在戴鬼面具的人耳畔耳语片刻,然后行礼退走。

  “我有事进城处理,这里的事明天再说。”戴鬼面具的人向大汉们说:“你们要特别留心警戒,已经发现有武功超绝的人,到达这附近踩探,很可能影响你们的安全。如果有控制不住的情况发生,务必封窟灭。”

  “属下会按情势处理,请长上放心。”为首大汉欠身说:“夜间视界有限,外人不可能找到此地,除非有内奸,不然这里安全得很。”

  “但愿如此。”

  两男一女三个戴鬼面具的人,匆匆出室走了,大汉们将小芝小兰抱回囚室,梁宏也被丢回囚禁处,仍然保持五花大绑死捆的姿势,丢入囚室插翅难飞。

  可能是失踪者的同伴,不分昼夜出动搜寻,万一找到此地,地牢的人大事去矣!一旦封闭地窟,所有的囚徒都将永埋地底。

  时不我留,生死关头已到。

  两名看守大汉勤快尽职,轮流走动留意囚室内的动静,其实多此一举,囚室内的人捆得死死地,连转身也感到困难,绝不可能破牢而出。铁栅门在外面加锁,十头象才能拉破铁栅毁去牢笼。

  他重新开始活动,侧躺在壁根下,被捆牢的双脚,尽量缓慢地后收、上缩。

  久久,靴底终于接触到反绑的双手了,整个身躯,成了反屈的圆球。

  所穿的是平民化的牛皮直缝靴,靴面靴统由两块牛皮缝合,粗糙、简单、坚硬、厚实。虽说这是平民化的短统皮靴,但十之七八的平民,买不起这种官府准许平民穿着的靴子,有布鞋穿已经不错了。

  有身份地位的人,才配穿华丽的皮靴。直缝靴,是平民百姓的专用物。

  他的直缝靴短统的两侧,以及靴底的后跟部位,都藏有玄机,有救命的法宝。

  自从感觉出警兆之后,他便着手应变,作最坏的打算,以自救为目标。

  每个靴统的两侧,分别藏了一根扁针形,一分厚两分宽四寸长的铁片,一边开锋,一边成锯齿状,不但可当工具用,而且可作暗器或武器。

  他这种人,手中有武器,威力倍增,足以应付武功比他强一倍的高手。

  武功修为相当,武器就成了决胜的凭藉。

  三流人物手中有龙泉太阿,应付一流高手毫无问题,甚至可以对付超等的高手。

  往来巡视的两大汉,的确增加他不少困难,几次双脚将与双手接触,便不得不放弃行动,功败垂成,等大汉走后,再重新努力收缩身躯。

  努力终于有了收获,一枚扁针到了他手中。

  扁针份量轻,对付牛筋索相当困难。但在他手中运用,却是无所不能的工具,一面可以切割,另一面可以锯物,尖端可以钻刺,掷射便成了可杀人于两丈的双锋扁针,也可以取代柳叶飞刀。

  囚室外的灯光微弱,室内其实颇为幽暗,巡视的大汉必须在栅外仔细察看,才能看清囚徒的隐约轮廓,事实上大汉并没认真观察有否异状出现。

  片刻,第一圈捆索被锯断割裂,手腕恢复自由,缠绕手臂的绳索便失去作用了。

  最后割断捆脚的牛筋索,他完全恢复活动的自由。

  一切皆在默默中进行,毫无声息发出。仅在大汉接近时,才不得不暂停活动,恢复被捆绑的姿态,绳索仍依稀留在脚上手上。

  靴底的法宝,是一根一分粗,六寸长的小铁条,他三扭两捏,便拗成一根万能钥,小心地双手伸出栅外,摸索护锁板外面的一斤小将军新月形铁锁。

  他的双手,似乎平空伸长了半尺,虽然看不到护锁板外面的锁,却可凭感觉经验技巧,摸索到那份量不轻的将军锁。

  片刻的摸索试拨,小将军锁发出一声轻响,锁闩脱离门扣环。

  小铁条又变成挂钩,虚搭住一个栅门环,小将军锁便平稳地悬吊在两环的中间,如果不仔细察看,很难发现锁仅扣住一个栅门环。

  一切就绪,樊笼的门已经开启了。

  两名看守大汉,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他的囚室外,如果不能在同一时间摆平两个人,生死仍难逆料。

  静候好机,或者制造好机。

  他蜷缩在栅角下,中发出绵绵不绝的低沉声浪。这种声浪极为怪异,绵绵不绝若有若无,音阶起伏变化甚少,形容为如泣如诉倒也切题。

  如果真正留心倾听,反而无法听到,只能在偶然中听到隐约的声浪。也许,该称之为幽魂之音,飘忽不定,若有若无。

  地牢并非完全寂静,不时传出囚徒的呻吟声、梦呓声、鼾声、身躯转动声、以及看守的脚步声。

  因此,他所发生的奇异飘忽声浪,不会引起囚徒们的注意,显然声音的传播,有特定的方向和特殊的作用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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