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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六


  蓦地,屋中长笑震耳,阴森森的声音传到:“故友光临,篷荜生辉。是老人魔么?请进。”

  声落,柴门内出现一个穿青道袍的高年老道。寿眉如刀,鹰目锐利,像是可透视对方的心肺,而且奇冷奇厉。留了掩口白髯,削颊高颧,脸色黄中泛青。显不出健康的光彩。身材瘦硕,有点仙风道骨的气概。头戴九梁冠,脚下是多耳芒鞋。手点分杖,脸泛阴笑。

  九地人魔急行两步,嘿嘿怪笑道:“公权兄,八年不见,你居然风貌如旧,依然龙马精神,只是髯眉白了些而已,短期间死不了,可喜可贺。兄弟来得仓卒,休怪鲁莽。”

  孤鹤丹主谢公权让在一分,举手肃客笑道:“好说好说,你老兄也音容未改,短期不会做阎罗殿的恶客,呵呵!过去坐坐。你老兄无事不登玉皇殿,带了一个人前来,想必有事求仙,是么?”

  安平定神打量这位老道,心说:“这位道长相貌阴险,脸上无肉,其声如枭,必定为人刻薄寡恩,阴险诡诈,不可信赖。”

  九地人魔跨入柴门,向堂上走去,一面笑道:“公权兄说得不错,兄弟正是有事相求。这次兄弟人赣,确是有意前来与你话旧,想不到半途惹了一身烦恼是非,因此迟来了两三天。”

  进了厅堂,他解下背上的安平,交给随入的小道童说:“小娃娃,先将这人放平躺好。”

  里面出来了另一名道童,奉上了香茗。双方分宾主坐下,孤鹤丹士笑道:“老人魔,咱们多年不见,一向可好?近年来在何处得意……”

  “公权兄,废话少说,救人要紧。等会儿再叙旧并未为晚。”

  安平被道童安置在壁角下躺平,喃喃地说:“晤!怎么厅中有香味?”

  道童先是一怔,接着笑道:“施主所闻到的香味,是家师所炼制的丹药香。”

  “不像,小道长,那像是脂粉香。”

  “施主说笑了。”小道童尴尬地答。

  九地人魔并未留意安平的话,一口气喝干了杯中茶,说:“兄弟这位同伴,被百残老怪的松筋软骨散所暗算,危在旦夕。兄弟的药,只能禁制毒力扩张十二个时辰,无能为力,只好前来向你求救,尚请鼎力相助。”

  孤鹤丹上阴阴一笑,问:“那位施主姓甚名谁?与你老兄……”

  “他姓夏,是兄弟的主人。”

  “什么?是你的主人?你老兄开玩笑……”

  “兄弟决不开玩笑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兄弟和他印证艺业,输了东道,一年之内,他是兄弟名义上的主人。详情以后再叙,请先给他服解药。”

  孤鹤丹上沉吟片刻,缓缓地说:“兄弟的解药,恐怕不易对症,但只好一试。清风,先替夏施主卸衣。”

  小道童应喏一声,先将安平的寒影剑和皮护腰解下,皮护腰上带着屠龙断犀匕,小道童并未留意是宝物。然后替安平解掉外衣,信手摘下安平颈上所挂的珠囊装入百宝囊中,用衣衫将所用杂物包好,塞在壁角木椅下。

  冷风一吹,安平健壮的上身起了鸡皮疙瘩。他这时浑身脱力,抗力大减,居然感到寒冷无比。

  九地人魔摇头苦笑道:“不管怎样,公权兄,请尽力救他一救。”

  孤鹤丹主凶狠地盯视着他,沉声道:“他如果死了,你不是可以自由了么?何必救他?”

  九地人魔伸手接过小道童送来的第二杯茶,喝了两口,断然地说:“公权兄,兄弟不才,在江湖中恶名昭彰,但却不是无信无义之徒。愿赌服输,兄弟输得甘心,自不会反悔食言,当然委屈一年岁月,听他的差遗。兄弟既然已冒险将他救来,自应尽力替他打算。公权兄,事不宜迟,拖延不得可否请你立即下药?”

  孤鹤丹士离座走近安平,俯身探首在安平的胸腹各处摸索,再扳动安平的手脚察看,探手自怀中取出两颗丹九,命小道取来一杯滚水,喂下丹九,再用手在安平的胸腹推拿片刻。

  安平脸色一变,突然问:“老前辈是何用意?”

  孤鹤丹士也脸色一变,阴森森地问:“小子,你问什么?”

  “老前辈用的是歹毒的玄阴制穴术,制了晚辈的任脉三重穴。玄阴制穴术源自崆峒,崆峒玄字辈门人九阴官玄高羽士所首创,九阴客死后三传至闲云道长而绝。闲云道长未收门人,三十年前云游山东,遇上那年的可怕大瘟疫,未能逃出大劫,客死山东而绝传。”

  “咦!你这小子对武林秘辛倒是知道得不少哩!”

  九地人魔吃了一惊,一把抓位孤鹤丹士的手臂急问:“公权兄,你制了他的穴道?”

  孤鹤丹士若无其事地阴阴一笑,说:“老人魔,你该知道这小子病在筋骨,下药必须谨慎,以免伤了经脉,任脉如果受伤,贫道可担待不起哪!”

  安平虎目生光,叫道:“道长,护脉岂能制住膻中、气海、中极?你……”

  “小子混帐!闭嘴!你知道个屁。”孤鹤丹士怒叫。

  九地人魔突觉眼前发晕,身形一晃,但并未在意,惑然地问:“公权兄,你给他吞服什么药?”

  孤鹤丹士若无事地归座,答非所问他说:“崔老弟,这小辈脸色仅略呈苍白,而被碧螭咬伤的人,该是浑身呈碧紫色才对,他并未……”

  九地人魔大骇,变色急问:“公权兄,你怎知道他曾被碧螭所伤?”

  “哈哈!贫这岂有不知之理?这小子眼下的丹九,一颗是百残老人的独门解药,另一颗嘛,是老夫的奇药制气丹。”

  九地人魔猛地跃起,纵至壁下抓起了铁童子,脚下虚落,几乎栽倒,但他终于抓实了铁童子,怒叫道:“姓谢的狗东西,你做的好事……”

  孤鹤丹士泰然地安坐不动,阴笑道:“老人魔,你已舞不动铁童子了,不信可以试试。”

  九地人魔大喝一声,奋力举起铁童子。可是,感到气竭力衰、头晕目眩,“砰”一声暴响,铁童子坠地,他自已也双膝一软,向前仆倒。

  孤鹤丹士走近,将他翻转笑道:“老人魔,岁月漫漫,沧海桑田,世上的一切变化太大了,你竟然天真得仍然将贫道认为是知交好友,岂不是愚不可及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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