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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六


  神剑王泰又是一惊,他知道,今天遇上了高手,安平那冷静从容的神情,也令他愤怒如狂,一声怒啸,疯狂上扑,拍出“游蜂戏蕊”,在疯狂中却隐含虚着,凶猛凌厉中隐有无穷玄机,淡淡的剑影扭曲着在野进扑,展开了他的所谓神剑绝学。

  安平第一次碰上真正的高手,不免有些少紧张,定下心神,打算先看看再说,向侧一闪,从容避招,并未还手回敬。

  神剑王泰心中大喜,他的剑术出神入化,对方假使心中略虚,他便会放胆进攻,而且攻势更形凌厉。果然不错,被他料中安平必定不敢贸然接他的“游龙戏蕊”,洞烛机先,胜算在握。

  “呔!”他沉叱,身形微转,剑幻出一道淡淡光孤,如影附形跟踪追袭。接着,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,没给安平有还手的机会,风雷似的剑啸刺耳,罡风直迫八尺外,重重剑网连续罩出,主宰了全局。

  安平虚晃着寒影剑,左遮右拦八方游走,逐渐稳下来了,一口气接了对方狂风暴雨似的十三招共计二十五剑之多,在三丈圆径内绕退了四匝,竟然未出招回敬,只是封拆错拨,似乎有点手忙脚乱。

  该死的神剑王泰居然未看出危机,仍然放手抢攻,以为安平被他的神奇剑术所震撼,在他那狂风暴雨似的袭击下回手乏力,却不知他所谓的奇招,皆被安平—一看破了。

  安平摸清了对方的剑路,找机会反击了。寒影剑的剑身,比普通的长剑整整短了一倍,十二寸比二十寸,剑把同是六寸,因此,他必须近身出招;假使近了身,对方必定落入危局,短剑利于挥拂,不攻则已,攻则凶险无比。即所谓一寸短一寸险,不发则已,发则必中,不然自己也同样危险,也易陷入死境,这就是为何他不敢进击的原故。

  机会来了,危机也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光临。

  神剑王泰勇悍如狮,得意洋洋地奋勇进击,一声暴叱,乘安平错身左闪进招,脚下未定身形未稳的刹那间,剑出绝招“射星飞虹”,剑从安平的右胁向上斜飞,接着下半式幻化出三颗银星倏然射向安平的胸口,控制了整个胸部,银星所指处,正是玄玑和左右期门。胸腹部位任何一处皆可致人于死,只有那些初学乍练刚会练习出剑的人,或者是功力奇高不将对方放在眼下的老手,方会认穴出剑。他的剑尖虽指向三角形的重穴部位,其实是几近卖弄而且是乱人耳目的诡谋,对方如果认位封拆,必定上当。

  安平已决定下重手,怎会上当?剑在左肩前垂置,剑尖距左眼下方不足一寸。猛地扭身挫腰,身随剑转,“开门迎客”先拆对方的来招,用轻手法错偏来剑。

  “铮!”龙吟乍起,火星飞溅。

  神剑王泰的剑被封偏,余势未尽,“嘎”一声刺耳的怪响传出,剑身横在安平的胸前,右胁完全暴露在安平眼下。他并不害怕,这并非表示他失招,而是被安平封住而已,人在此种情景下,安平是无法向他反击的,绝不可能撤招攻他的右半身。目下唯一的变化,只有双方皆向右侧方推剑,借力飘退,谁的力道不够,谁就倒霉;即便劲道相等,分开时他的剑长,仍是他占上风,以后的攻势将益形猛烈,以压倒性的优势抢攻,锐不可当。

  危机来了,他竟未看出死神在向他招手。

  外围观战的人,正替神剑王泰喝彩。唯一看出凶险的人,是用短兵刃判官笔的生死判;他也仅看到“危险”而已。

  谁也没看清变化的始末,谁也不知其中的经过;变化太快,太不可思议了。

  安平身形顺势下挫,挫得更低。快!快得令人眼花,一挫之下,随着双剑的挫动刺耳厉鸣,他的剑尖已急滑而下,快逾电光石火。

  “唰!”神剑王泰的推剑力道已发,糟了!阻力亦在这刹那间消失,他的剑凶猛地拂过安平的项门,下身空门大开,一无遮掩。

  “糟!”他惊叫,知道完了,百忙中沉剑。双足急点,火速暴退。

  慢了,慢了一刹那。

  安平向左前方掠出,剑尖一拂之下,连人带剑远出丈外,倏然转身凝神持敌,静候变化。

  神剑王泰暴退丈余,突见他身形一晃。他感到右胁不对劲;异样的感觉令他失惊,赶忙低头一看。不看犹可,这一看看坏了,看到胁下裂了一条半尺长的口子,鲜血如泉水般涌出,已染透了腿跨。

  他如中电殛,浑身力道尽失,痛楚突然麋临。

  “啊……”他虚脱地狂叫,声如狼嗥。

  “铮……”长剑落地,身形急晃,摇摇欲倒。

  安平徐徐向侧退,大喝道:“谁再上?他得死!”

  喝声如乍雷,前面挡路的两名高手,脸色大变,骇然向两侧跃开,震惊已令他们麻木,不敢阻拦。

  他乘机纵出三丈,脱离重围。

  神剑王泰倒入天长居上的怀中,发狂地叫:“我……我好恨……,一……一招受……受创……”

  天龙神僧手快,跃近察看伤势,一面掏药一面叫:“还有救,内腑未伤,快!找地方赶快替他上药裹伤。”

  另两名高手不知死活,从两侧追到安平左右,一声怒吼,先行打出三柄飞刀,人随暗器逼进,势如疯虎,两把钢刀左右齐上,火杂杂地攻到。

  安平直待钢刀近身,一声低叱,不退反进,快,快如电光一闪,从刀尖前掠过,晶虹分张。

  人影乍合乍分,突然静止。三把飞刀呼啸而过,全部落空。

  “哎……”左面的人狂叫,丢掉钢刀以手掩住左胸近锁骨处,踉跄而退。

  “啊……”右面的人以手掩腹,狂号着仰而跌倒。

  安平轻拂着剑,徐徐向右绕,迎向右面的人,虎目中冷电似利簇,俊脸上一片肃杀。

  没有人敢接斗,前面的人纷纷变色而退。

  生死判倒抽了一口凉气,大喝道:“退!咱们走,不必枉送性命。”

  安平屹立在一块巨石上,阴森森地说:“诸位,这一次在下仍未下杀手,下次,可没有这么便宜了。假使你们真是奉命所差,奉命办案,便情有可原,在下不会杀你们。但你们却是假公济私,志在敲诈夏某五万两黄金,这种行为,罪不可恕。区区小伤,只算是略施薄惩,下次再向在下动刀动剑,杀无赦。言尽于此,你们可以走了,后会有期。”

  生死判果然是挑得起放得下的好汉,一面指示众人救走受伤的人,一面说:“阁下,青山远在,绿水长流,咱们会有见面的一天,六僧八道十八豪杰,会在江湖上找你。”

  “在下在江湖中恭候。”

  “好,阁下小心了。”

  因此一来,七僧八道十八豪杰倾巢南下,刘瑾像是平白失去了得力臂膀,不啻自剪羽翼,未能及时起兵造反,落了个千刀万剐的下场。

  安平目送众人去远,方收剑回到溪旁,俯身在溪岸旁洗濯汗水,对刚才的恶斗,仍然耿耿于心。

  “这家伙的剑术确是了得,假使他不是心浮气燥,我恐怕不易抓住伤他而不杀他的机会哩!”他不住地想。

  蓦地,他以原来俯下的姿势,飞射出两丈外,双手一按溪中的一块石顶,身形再远射丈余,已贴着溪而横越过三丈宽的小溪。双脚落地,人已转过身来,剑也拔在手中,并且立下了门户。

  他原先俯身洗濯处,站着一个丰神绝世,英俊雄伟的三十余岁壮年人,青袍飘飘,背手而立,隔溪相望,脸上微带惊容。他身上,似乎并未带有兵刃.

  壮年人身后五丈余的溪岸树林前,两名俊美的侍童眼灼灼地居高临下眺望,穿着短衫,一个捧着一把剑,一个肩上扛着一柄奇形兵刃,晶芒四射,只有下半段有皮鞘,前段像是三刃枪,但两侧的刃是奇异的云形钩,显然可刺割碰击,也可钩拿锁夺,看上去十分沉重,奇形怪状,长仅三尺二寸,有碗口粗细,不易使用,两臂没有千斤神力,别想使用这种家伙。安平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出并无恶意,收了剑,抱拳行礼,歉然地说:“对不起,在下误会了,请见谅。”

  壮年人先是一怔,接着呵呵大笑,回礼道:“老弟,你好谦虚,气量恢宏,委实少见。”

  “兄台之意……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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