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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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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叫倒好,意志力放在对话上,耳力分散,却不知安平已贴近身侧了。 安平仍不想杀人,舍弃神匕不用,恰好摸到壁根的一张木凳。 “项兄,先出去再说。”狂彪突然大叫,踢翻一张木凳故布疑阵,人即随后向门外急冲。 木凳倒地令怒豹分神,他离开壁角便待纵出。 安平已久候多时,长身而起,不管三七二十一,从有响动处下手,双臂用了全力,斜劈而下。 “蓬!”击中了。 “哎……”怒豹的脑袋挨了一击,失声厉叫。 木凳坚实沉重,尽管安平的真力未复,但一击之下,力道仍然惊人。怒豹既不是铁打的金刚,又毫不及防,脑袋几乎被打碎。 安平知道怒豹了得,也知自已只能用上五成劲道,所以一不做二不休,怕怒豹不怕打击,他只有再次进袭,别无他途。 “啪!嘭嘭!”他倾全力连挥三凳,最后一记重击,把已陷人昏迷境地的怒豹打得掼倒在壁根下,动弹不得。他手中的木凳,凳面已经松断了。 先后已解决了四个人,还剩下三个啦!他知道已有两人逃出门外,这是说,贼人还有一个在内了。 他拆了一根凳脚,伏在门侧等候。他料想五绝刀祖孙俩不会从大门冲出,出来的必是贼人,在大门旁等候决错不了。 这时,他的真力已近虚脱边缘,喘息声隐隐可闻,冷汗直冒,感到双手发软。 门口有星光透入,可依稀看清门内一丈左右的空间。 黑影一闪,有物飞来。 他目力超人,不加理会,心说:“出来了,老兄,来得好。” 果然不错,一张木凳飞出门外,接着人影射出,随凳向门外急跃。 他等个正着,一声低吼,顺势就是一凳脚扫出。 “噗!”扫中了贼人的腰脊,“咔嚓!”凳脚扫出。 “啊……”贼人狂叫,飞出门外,“砰”一声仆倒在两丈外,狂叫“救命!”原来是狂彪的仆人。 大门外两侧,狂彪和鬼眼夺魂心胆俱寒,俱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。门右的狂彪硬着头皮叫:“项兄,快出来。”安平回身抓起怒豹的身躯,掼出门外叱道:“带着他滚蛋,不然老夫活剥了你们。” 狂彪纵出将人拖起,拖了一手血,血从怒豹的头侧如泉涌流,人软绵绵地人事不省,但尚有气息。 他感到心向下沉,抱起怒豹远出丈外,叫道:“阁下尊姓大名,顾某请教。” “你还不滚?”安平变着嗓子冷叱。 “山长水远,项某想与阁下后会。” “老夫数三,三声落你再不和姓管的夹尾巴滚,老夫要割掉你们的双耳,卸掉一手一腿。一!” 鬼眼夺魂离开了藏身处,悄然急退。 “二!” 狂彪不由自主打一冷战,心中狂跳。 “三!” 声落,门口出现安平高大的黑影。 狂彪连人也不敢看,撒腿狂奔。 鬼眼夺魂白天在暗门隘曾经吃过苦头,但并不知门口出现的人是安平,反正他听到“三”字,便已亡命飞逃。一朝被蛇咬,三年怕井绳,他确是心中害怕,急如漏网之鱼,一口气逃出了三里地。 安平强提真气出现在门口,目送两贼去远,已经有点支持不住了。 身后传来了少女特有的幽香,柳青姑娘到了他身旁,一手挽住他摇摇欲倒的身躯,颤声叫。“苦了你了,夏……夏恩公。” 五绝刀也到了,搀住他说:“青儿先扶他入内。” “不!”安平急急接口,接着说:“此非善地,不可逗留,须防贼人去而复来,更恐贼人援兵赶来,必须迁地为良,不然……在下行险幸胜,如若再有人来必将玉石俱焚。” 五绝刀先将一颗丹丸纳人他的口中,抱起他向青儿说:“青儿,将夏哥儿的包裹带上,这就走,到萍老那儿暂避,快!” 不久,三人向东南角如飞而去。夜凉如水,星光闪烁,老人家领先而走,钻入茫茫夜幕之中。 五里外,山林中的两座茅屋,住了一家姓江的人。附近有几座小村庄,住的全是潼关的余丁和他们的家属。余丁们其实是当地的农民,是卫所士兵们的家属,如果有兵士除役、出缺、死亡等等,余丁们便需派人补上。 江家也属于余丁,但久巳不列人兵籍了,附近的人,只知他一家是数代久居此地的丁户,却不知主人江萍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八豪之一,更不知他青麒江萍的名号。除了五绝刀祖孙两人,谁也不知江萍的底细。谁会相信这家本份的农民,会是早些年江湖朋友畏之如虎的黑道巨擘?怎么说也令人难以置信。 天色不早了,他们必须在天明之前到达江家。虽说只有五里路,但谁知道沿途会不会碰上其他的贼人?因此,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走,更不能太快了。 在怒豹狂彪到达柳家的前一段时辰,青麒江萍的家中也来了几位不速之客,那是地帚星派来的另一批人马。经过半个更次的秘密商谈,老奸巨滑的青麒终于屈服,答应相机行事,接应贼兵夺取潼关,在威迫利诱的胁迫下,他不但不想反抗,反因此激起他的雄心壮志,多年来隐世避尘暂被压抑的欲望,重新涌现抬头,不甘寂寞重在江湖争雄的念头,死灰复燃,一发不可收拾。 刚送起一群不速之客,另一批客人已到了。 江家共有两栋独院型的茅屋,中间隔了一座菜园,外围有木栅作为防止野兽的栅栏,把宽约三亩大小的菜圃也留在栅内。 两栋茅屋皆座北朝南,采三合院型式建造。左面的正屋稍为宽敝些,是青麒江萍的居所,右首那栋,则是他的子媳和孙儿的住处。他夫妇身旁,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孙儿江勇,是一个高大骠悍的小伙子。右后侧的一排偏屋中,则住了他早年行道江湖时,所结交的三位朋友。这三位仁兄都是早年声名狼藉的人物,号称江淮三霸,姓名是冯济、陈林,许吉,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,逃离江淮在这儿藏身,掩去了本来面目,暂时成为江家的佃户。 五绝刀和青麒不但同是潼关的余丁,祖上也交情不薄,等于是通家世好,而且也是同时逃离家乡闯荡江湖的生死知交。但成名之后,各奔前程各创基业,友谊仍然保持不变。五绝刀的活动地域在山东、山西、京师等边地。青麒则横行南京江淮一带鱼米之乡,不同的是,五绝刀曾受丧子之痛,看破了世情而放下屠刀。青麒则是金满银盈,作恶太多被白道英雄所迫,不得不敛迹以避风头,而且比五绝刀晚隐两年。他的菜园下挖有土窖,多年来的心血俱皆窖藏在内。目下他只有六十多岁,他准备三年五载之后风平浪静时,再找地方享受他得来的无数造孽钱。 五绝刀早隐两年,与江湖完全断绝了往来,对外界的事极为陌生,专心一志抚养孙女青儿苦度岁月,雄心吊死,壮志销磨,此生已无复他求,早已准备埋骨斯土。他对青麒的心念并不完全了解,也不想了解,只保持往日的交情,三两天便相聚把酒言欢,天南地北闲聊乡土人情的佚闻逸事打发日子。 早些天,青麒发现潼关来了些岔眼人物,通知五绝刀小心在意。两人心中有鬼,以为是早年的对头找上门来了。等到青麒发现来人中有鬼眼夺魂和两亡命,青麒放了心,但五绝刀却暗暗焦急。 五绝刀丧子的事,并未告诉任何人,连孙女柳青也丝毫不知,青麒自然不知底细。未退隐时也臭味相投,退隐后也有点互相关照的默契,因此五绝刀在危险时前往投奔青麒,以便安置暂避风头。同时,五绝刀的孙女柳青,与青麒的孙儿江勇自幼相识,青梅竹马两小无猜。五绝刀未归隐前,姑娘的奶妈是青麒的邻居张大嫂,两家相距仅三二十丈,张大嫂经常带姑娘到江家玩,和江家的女眷相处得很好,直至五绝刀返家,姑娘也渐渐长成,来住便逐渐疏远了,但姑娘对江家并不生分,她对倔强骠悍雄壮的江勇也甚有好感。 江家附近共住有二十余户人家,在年轻人中,江勇是本地的领袖人物,是个标准的问题少年,横蛮、倔强、骁勇、霸道,但柳姑娘却是惟一可以降服他的人,他对任何人都不买帐,独对姑娘驯顺,假使没有其他意外,江柳两家的人,都认为早晚可能结成亲家。 五绝刀对孙女的事并无意见,希望青姑娘满十六岁之后,能嫁一个她中意的郎君,便可了却一生心愿。那时,他便可安心地了却尘缘,可能到元通寺出家学佛,忏悔往昔的冤孽。 一个为恶一生的老人,如果曾受到惨痛的打击,他便会痛悔往日之非,看破红尘并非奇事,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念头,会令他悚然而惊,午夜梦回常会疑神疑鬼,只有出家修行方能令他平静下来。五绝刀尘念未了,孙女未找到归宿之前,他不能放心出家,因此,这期间正是他最难熬的岁月,就怕天网提前降临,报应临头。 这次他投奔青麒,心中已有打算,希望能将姑娘寄托在江家,或者干脆将姑娘许配给江勇,然后无牵挂地做他的佛门弟子。 他做梦也未料到,死神正在前面向他招手。 他便未料到,数十年的知交好友会出卖他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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