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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


  摔的机会消失,他还有绝学,毫不思索地一拉左腿,反踹身后人两脚之间,身形左旋,左肘急似惊雷,向后斜撞对方胁下,也不行。背心上的手向旁一滑,正好托住他的手肘,他大声一喝,左小臂疾翻,阴掌闪电般的击出对方面门。

  这一连串的变化,说来话长,其实乃是刹那间的事,四种防身绝学一气呵成。任何一着得手,皆可化险为夷,更可制对方的死命,其中没有分秒迟延,看去似是眨眼间事,奇快绝伦。

  后面正是美书生,他也是行家,着着抢制先机,早有准备,只是最后一记阴掌,似乎大出地意料之外,“咦”了一声,向后仰面便倒,同时左足闪电般提起,向前一点“金鱼倒穿波”向后翻射。

  “哎……”中原惊叫一声,向后挫倒,美书生那脚尖,正重重地点中左章门穴,击中要害,怎能不倒?

  美书生翻身落地,沾地便向前急射,伸手将中原腰挟起,笑道:“你的手脚真行,可惜经验太差,活该。”

  中原只觉浑身发软,手脚发僵,暗暗叫苦,美书生身上的奇香,熏得他头晕脑胀,其中的一缕幽香,正与宋文燕身上的香味相同。他大感诧异。

  美书生个儿比他矮半个头有多,挟在腰中两头落地,他直觉地感到,书生的腰可特别细小。

  他人本聪明,想起美书生的一言一动,和他那没有丝毫头巾味的脸孔,与老头子前后所说的恍然大悟,便咬牙切齿地叫:“不要脸,你是个女人。”

  美书生噗嗤一笑,挟着他往下走。说:“笨虫,你早该知道的。”

  “太爷与你无冤无仇,你欺负人么?”

  “不打不成相识,是你先动手。”

  “是文燕那贱人叫你对付我么?”

  美书生一怔,伸出一手扳起他的上身,讶然问:“文燕是谁?是女人么?”

  听口气她不是文燕请来的人,便哼了一声说:“不告诉你。”

  “是找你麻烦的女人么?告诉我,我……”她脸寒着问。

  “你永不会在我口中问出仍何事。”他撇着嘴说。

  她冷哼一声,挟着他走向亭中。

  亭前官道中,俏书生与老头儿已打出真火,他那一双大袖,展开来比手长三尺。袖桩荡起阵阵香风,近身处并无异样,两丈外却发出阵阵刺耳锐啸,沙石飞旋疾射,卷起一道沙柱,声势惊人。

  老头子左手挥动着酒葫芦。右手破衣袖夭娇如龙,八方游走两人大袖一沾即分,同是至柔内劲。没有扑击声发出,但见大袖飞舞。人影依稀难辨,像在舞蹈,妙曼无比,可是行家一看便知,其中步步死亡,寸寸生险,内力可开石,闪避不当,便将横尸五步。

  另一名书生,在东北截住官道,两名健壮少年人。则并肩堵在西面,两名书僮则分执剑琴,截住正东。

  西南宝庆府方向,吓走独脚色魔的两名老太婆。正以奇快的轻功赶来,老远便叫:“老鬼可能还有同伴快拿下他”老头子大概知道不能再拖,再拖便走不了了,一声长笑连攻三袖,这三袖大异往昔,突发异声。风雷俱发,炙热如焚的罡风,八方飞射。

  俏书生冷哼一声,双袖也发出异啸,一声娇叱“袖底藏花”一拂一震,化掉第一袖,再一记的“流云飞啸”错开第二袖,反手突然向前一拂,“罡风扫云”硬接第三袖。

  “啪”一声巨震,如同炸雷骤响,罡风激射。烟尘滚滚,人影难分。俏书生疾飘丈余,站地再退三步,玉脸泛寒,大袖缓缓下垂,胸前起伏不定。

  老头子向东飞射两丈外,在长笑中,再次腾空急射。向密林中逸去。

  两名书童本守住东方,罡风一震,他们立脚不牢,向后急射,却未料到老头子从烟尘中突然射出,太快了,刚好挡在他俩身前丈余,他俩刚看清人,还未扑上,老爷已凌空再起,闪电似从二人头上八尺掠过,但听长笑声一掠即逝,追已无及了。

  俏书生目光寒芒乍现,向林中叫:“老鬼。你是百丈峰的程老鬼么?”

  林中传出一阵长笑,道:“骚狐狸,你早该知道我老人家。”

  胜负未分,你出来,不是你就是我。看你这百丈老人是否浪的虚名。”

  “咱们会有机会碰着的。老头子警告你,那小伙子我盯了他近十天,是个可造之材,老头号快要进棺材了,不能把一身零碎带进坟墓,要收他做衣钵传人,你若糟踏了他,老头子与你没完,放了他,老头不管你们的事,不然我扭断你的凤头,拔下你的凤毛凤尾,再见了,咱们后会有期,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。”

  接着是一声长笑,越去越远。

  俏书生不哼一声,向笑声处道:“老不死,来吧,随时恭候,只怕你不来。”

  众人回到亭中,俏书生大袖一挥,众人便向亭后走,隐入茂林之中。

  美书生擒住的祝中原,已被另一名俏书生接过,把他的包裹交与健壮少年,将他捧着走。

  亭后不远。有一条小径向北行,一行人不徐不疾的脚程,迤逦北行。

  中原被书生捧在怀中,头右脚左,左臂在书生怀中不时擦动,只觉大为异样,心中暗呼晦气,忖道:“又是一个女人,这些是何来路?除了那两个贱仆外,恐怕全是女的哩。我与他们无仇怨,为何要找我的麻烦?”

  他百思不得其解,索性闭上眼睛,暗中凝聚真气,想把章门穴攻开。

  他经验太差,瞒不了假书生,她吃的一笑,往地下一蹲,把他搁在腿上,抽出左手,在他气门商的穴上一抹,吃吃娇笑道:“小弟弟,你最好少打主意,要让做手脚,还能像话?乖乖地听话对你会有好处的。”

  中原心中暗暗叫苦,好不容易凝聚了一些玄阴真气。立即散去,再也无法凝聚了。气门商曲穴已被制住了,他睁开两目,挑起剑眉,恨恨地说:“你们这些贼泼贱,要把我怎样?”

  假书生重新抱起他。媚笑在他颊边“啧”一声印了一个暴吻,笑的极妖极媚,道:“怎样?嘻嘻,小弟弟,你大可放心,好处多着哩。”

  中原窘得玉面通红,“呸”了一声,他几乎忍不住,想吐她一脸水,但未吐出。

  假书生一面走,一面看着他的通红脸孔,雪白的贝齿咬着红艳艳的下唇,她眼中的神情,令人心弦不振,说:“小弟弟,别顽皮,小心我咬你的小嘴地。乖乖地歇会儿。还有十米里好走哩。我抱着你怪吃力。你还要捣蛋?嘻嘻,要下你抱着我走,如何?”

  在湘南湘西,共有三条最大的河流,靠东是湖江,中间是资江,迤西是沅江,资江在宝庆府以北,舟辑畅通。也是为危险。有五十三滩,又有四十八滩虽不说滩滩都是鬼门关,但稍一大意,便行走这一带的人。可算得与鬼为邻。

  平时夏间水涨,大批的水排顺江北放。昼夜息。真正的客船,都是短程的客人。远道的客商情愿走路而不坐船。

  一行人走了十余里,前面出现一条碧绿的河流,这就是深秋的资江,以往的江水已换上了澄清的波绿,不再汹涌奔腾了。在一处山弯下,江水形成一道回湾。江水在万山峻岭间回流,到这儿水势一缓。

  江湾中,静静地淀泊着两艘大型鸟蓬船,一艘平底不艇泊在江岸芦苇里,芦花把小艇覆住,不易发觉。

  两艘马蓬看不到人影。静悄悄地不像有人,船不小,中舱摆得下四桌酒,在资江上游能看到这种大船,确是罕见。

  一行人到了江边,走在前面的两名健壮大汉,发出一声吆喝,站住了。

  芦苇里传出一声口哨。站起一个人,扬起手中竹篙,将小船从芦苇划向江岸一处浅滩。

  俏书生与两名书童一跃而上,十个人分两批驳上了大船。这时船上出现了人影,全是赤膊短裤的大汉。人全上了第一艘大船,小艇系在船后,人一入舱,水手们开始起锚,艄公就舵,向下游漂去。

  这条河的上游不能用浆,要快近洞庭湖方有用武之地,两侧有横舵梯,便于掌篙,如果是上航,船夫们在左右分列,往复走动掌舵,唱起高壮而节拍简单的船歌,那情调真够美,可是掌船的人却不知其美安在。

  船往下放,简单了只要一个艄公,保险胜任愉快,不会出漏事。船静静地下航,舱内却很平静。

  右岸上,远远地奔驰着一头叫驴,驴上是百丈老人程彬,他在三里后沿江边小路盯梢,紧追不舍;

  内舱一间小房内,书生将中原放下平躺着,粉颊挨到他的耳旁,笑道:“小弟弟,你安心乖乖地休息一会儿,千万别打主意逃跑。这儿已成了囚牢,踏出舱门,保证你有苦头吃。”说完,伸手替他解了穴道,转身出门而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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