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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〇


  不论对方是什么人,高手名宿或后生晚辈一视同仁,能用铁蒺藜或小飞剑猝然杀掉对方,是最省事最简单的办法,能不动手拼搏就尽量避免动手。

  因此死在他们暗器下的人,比死在他们拳掌剑爪下的人多好几倍。

  孟姑娘的武功剑术,与小魔女不相伯仲,但孟姑娘见到一见魂飞,便被凶名所震慑,一心只想逃避,被逼动手也施展不开,心怯的神情一览无遗。

  “小丫头,你将为这些话付出代价,永远后悔。”一见魂飞凶狠地说,剑一举,龙吟隐隐。

  “百里飞,你不要大言了。”不远处的九天飞魔声如洪钟:“你如果不全力应付,后悔的将是你,我女儿的九转神魔功火候虽然不够精纯,但她的射星剑术却不比幻剑差,上啦!你不会先斗嘴皮子吧?”

  一见魂飞狞恶的面容一变,变得更为狞恶了,但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,狞恶中有惊容流露。

  射星剑术四个字,也把活行尸吓了一跳。

  “屠龙仙客施全,是你的什么人?”一见魂飞连声调也有点变了。

  屠龙仙客施全,是老一代的玄门高士,辈份比目下的七仙九菩萨还要高,射星剑术号称武林秘学,与孟世家的幻剑同以快速钻隙著称,对手如果防守稍有空隙,常会莫名其妙挨上一剑。

  太真玄女放手抢攻,防守自然不够严密,所以会莫名其妙挨了一剑。

  “师公,有什么不对吗?”小魔女胆气更壮,主动何前进逼。

  “如此而已,你一剑!”一见魂飞声出剑发。

  剑闪电似的点出,攻上盘,左手却悄然发射三枚铁蒺藜攻下盘,极为阴毒。

  小魔女早怀戒心,对方剑发手动,她突然一闪不见,几乎同时出现在一见魂飞的右后侧。

  移影换形,轻功身法中最难练成的绝技。

  “哎……”一见魂飞惊呼,前冲丈余,三枚铁蒺藜远飞出五丈外劳而无功。

  “可惜!”小魔女也娇呼:“偏了那么一点点。”

  一见魂飞的右背腰,衣穿孔有血沁出,假使左偏一寸,必定刺中肾俞穴,至少也会伤及足太阳膀胱经。

  活行尸刚想冲出,装了假右脚的人却抢先半步,铁拐一点地,人贴地飞射而出。

  九天飞魔一闪即至、快得令旁观的人也无法看清。

  “地缺,你不要脸!”九天飞魔怒叱,剑发似奔雷。

  “铮!”铁拐与剑接触,火星飞溅。

  地缺孔荣,七大畸形人之一,与活行尸同是畸形人,但武功修为却比活行尸高深多多。

  这位老残废心狠手辣,很少与人打交道斗嘴皮子,平时极少开门说话,也从不与人讲理。

  所以,由名头比他低的活行尸出面打交道,只负责下毒手杀人。

  九天飞魔斜震出丈外,剑缺了口。

  地缺也退了两步,冷冷一笑,伸左手食指勾了两勾,示意要九天飞魔上前发招,极为托大。

  “时辰不早,咱们上吧!等什么?”活行尸解下勾魂链大叫:“早些了断,斩草除根以免后患。”

  “要群殴吗?算我一份。”松林前站着姜步虚,声如洪钟:“鬼神愁专打滥仗,多多益善。”

  “哈哈哈哈……”一旁的天涯怪乞狂笑如殷雷:“老花子对捡死鱼打落水狗,学有专精,留几条小鱼给我,小姜,上啊!徒弟,你也别闲着,上!””

  廿余名风云会的高手,有一大半知道姜步虚难缠、一见魂飞与无我人妖,一见姜步虚便心胆俱寒。

  他们的副会主活阎罗,也被姜步虚整治得像条虫,谁还有勇气上前拼搏自寻死路?

  一见魂飞最聪明,无我人妖也不笨,两人首先转身飞逃,像是见了鬼,这两个凶魔狼狈为奸,进退默契圆熟。

  丧了胆的人,不足言战;有人先逃,就有人效法,用一哄而散四个字来形容,的确传神。

  “不许走……”活行尸厉叫。

  不叫倒好,这一叫,逃的人逃得更快

  主客易势,多数成了少数,不想逃的只剩下三个人:活行尸、地缺、太真玄女,他们是首脑,不能先逃。

  再不逃就嫌晚了,姜步虚正大踏步而来。

  地缺是唯一不了解姜步虚的人,也没有必胜九天飞魔的把握,不得不明了时势知兴衰,知道大势已去。

  “走吧!以后再说。”地缺低声说。

  活行尸巴不得老残废赶快说走,猛地一跃三丈。

  “姜大哥……”小魔女兴奋地大叫。

  叫声中断,她楞住了。

  天涯怪乞师徒是掠走的,姜步虚却是大踏步而行,所以落在后面。

  天涯怪乞师徒,将接近现场,但后面已无人踪,姜步虚已经不见了。

  前面十余里,是开封第一大镇朱仙镇,该镇的岳忠武庙,天下闻名。

  日影西斜,大官道上车马渐稀。

  姜步虚青衫飘飘,左肩挂着包裹,泰然徐徐南行,不像一个赶宿头的旅客。

  在开封惹事招非的人,几乎不约而同往南行,可知这条路上必定是非多,不必急急赶路。

  他发觉九天飞魔的车马,仍然向南走了。

  原来老魔并非真的肯在胁迫下低头,而是故意装腔作势,诱使活行尸那些人暴露狰狞面目,以便在理字上站得住脚。

  他懒得多管闲事,等九天飞魔的车马动身之后,才独自动身南下,不再与天涯怪乞同行。

  前面路右出现一座简陋的歇脚亭,居然有茶水供应,可知附近必定有村落。

  茶亭中,已有两名灰衫旅客歇息,等他接近至十步左右,这才跟出亭口。

  两人年约半百,相貌平平凡凡,很像有修养的地方仕绅,一团和气一脸老实像,但腰间却佩了剑,人的相貌气概不唬人,剑却令人望而生畏。

  他不加理会,瞥了对方一眼,泰然自若赶路,没打算入亭歇息。

  两位旅客也不打招呼,突然拔剑出鞘,并肩迈步踱出官道,明显地要拦住去路。

  他脚下一慢,神色不变。

  果然,两人并肩拦住去路,隐发龙吟的长剑,随他接近的速度徐徐升剑,两双神光内蕴的眼睛,不带表情地注视着剑尖。

  剑道行家,就是这种气概,神意内凝,外表看不出威势和危险,静如山岳浑忘外界的变化,动将如电火雷霆石破天惊。

  “干嘛啦?”他在丈外止步,语气略带责难:“不会是拦路打劫的吧?”。

  “求证。”站在右首的人说。

  “求证什么?”

  “届时自知。”

  “多久?”他对这人的挑衅举动大感困惑。

  “现在。”这人语气十分肯定。

  “用剑求证?”

  “是的,阁下亮兵刃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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