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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〇


  这是他城内的落脚点,与城外十里庄的寄宿处不同,柏家既然监视十里庄的小食店,当然也会派人监视小屋。’

  野兽与人相差不远,安土重迁,如非真正有其必要,是舍不得放弃巢穴的。

  大白天,不能在街屋上面飞檐走壁,他从另一条小巷跳下,脱掉长衫将孟姑娘包住,制了哑穴,抱着人觅路返回居处。

  他知道有眼线在附近监视,小心地绕巷底的邻屋越墙而人,跳天井入室。

  天井后面是卧室和灶间,家具简单厨具甚少,平时很少在家起炊,而且经常随车队在外地走镖,根本不需举炊,这里只是他偶而住宿的窝巢而已。

  左右邻是连栋的土瓦屋,同一型式的贫民住宅,邻居们男的白昼在外工作谋生,女的窝在家里很少出门抛头露面。

  所以邻居之间甚少往来,谁也懒得过问邻居的生活细节,因此甚少是非。

  姜步虚出了事,惹上了本城的豪霸,邻居们怎敢招惹这些来来往往的打手豪奴?

  因此不管姜家有任何动静,邻居们干脆把大门关得紧紧地,谁敢出来探动静?

  除非失火,绝对无人敢出来看究竟,豪霸们的作威作福嘴脸,善良的平民百姓没有不害怕的。

  卧室前面,还有一处小小的堂屋,近墙的走道经过卧室和灶间,之后便是通向屋后防火巷的唯一小后门。

  前进是堂屋和穿堂,是唯一活动与待客的地方。

  他一个人居住,已经算是相当体面了,邻舍相同的建筑,甚至将穿堂改为卧室,前前后后住八、九个人,三代同堂平常得很,这里本来就是贫民窟。

  姜步虚在后进小堂屋将孟姑娘往地下摆平,取回长衫穿上,拍活姑娘被巫山神女所制的双肩井,解了哑穴,大马金刀地往八仙桌前的长凳一坐,像是官老爷坐堂问案,更像一家之主的丈夫嘴脸。

  孟姑娘好半天才活动手脚复原,发觉自己已完全恢复自由,颇感意外。

  “你……你在我身上弄……弄了些什么禁……禁制?”她终于定下心神,寒着脸质问。

  “你是昏了头,女人。”姜步虚也沉下脸,一脸丈夫相,语气粗暴:“你见过有几个做丈夫的,在老婆身上施禁制?”

  “该死的!你不要嘴上缺德……”她愤怒地尖叫。

  “女人,你给我闭嘴!”他拍桌怒叫:“刚到家你就撤野,小心我抽你一顿皮鞭!”

  他的赶车长杆鞭,就搁在壁角里。

  “我跟你拼了!”孟姑娘火爆地抄起一张条凳,真要撒野了。

  糟糕,手刚抄起条凳,双肩尖便各挨了一劈掌,双手力道泄散,意动神动所运的内功,也被点在丹田上的一根手指所点散。

  她骇然失惊,弄不清桌对面的姜步虚是如何越过这一面的?打击来得太快,有如迅雷疾风,她连人也没看清,那有防备的机会?

  后续的打击更快更暴烈,劲道不轻不重,掌劈落左右劲根,反掌抽拍双胁肋,脚扫踢膝股,拳头在肩上起落……

  反正一记连一记,像是暴雨打残花,毫无怜香惜玉的风度,大概暴戾的丈夫揍老婆,就是这付德行。

  她想像自己是铁砧,正受到铁匠的大锤猛敲,只感到天旋地转,眼前金绳乱飞,景物完全走了样,痛禁像浪潮般君临。

  反抗毫无希望,手动打击临手,脚动打击临脚,似乎她所练的家传技击,完全忘了派不上用场,气散功消,神意不合完全走样,一点也不像一个身怀绝技的女英雄,而是可可怜怜的小媳妇。

  “哎……噢噢……”她只有本能地叫喊,狂风暴雨似的打击快令她崩溃了。

  谢谢天!打击终于停止了。

  姜步虚抓牢她的头上三丫髻,将她仰面抵压在八仙桌上,双脚离地,情景香艳撩人。

  “女人,你给我听清了。”姜步虚另一手扣住她的牙关,恶狠狠地说:“今后你再敢出言顶撞撤野不安份,我一天揍你十二顿,让你满地爬,甚至会吊起来狠抽,你就是欠揍!”

 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她含糊地叫,痛得泪下如雨。

  “我所受的折磨,比你痛苦一千倍.一万倍!”他放手咬牙切齿:“你们都是强人,算我活该;目下我是强人,你必须有勇气承认命苦。”

  “天啊!我……我并没有虐……虐待你……”她软倒在凳脚下,痛苦地嘎声哀叫。

  “那天你在场,你没说一句公道话,反而是受了苦的许姑娘,肯替我辩解。”

  “我在柏家作客,而且是晚辈,那……那有我说……说公道话的余地?我……”

  “在十里庄,你毫不迟疑地向我挥剑。”

  “我……情势不……不由人……”

  “我不听你的废话,不许你强辞夺理!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闭嘴!”姜步虚大喝。

  “你……你到底要……要怎样……”她可怜地问。

  “首先第一件事是,我饿了。”

  “什么?”她一时弄不清话中的含意。

  “烧锅,你是烧锅的,第一件事就是下厨房,你是真的不懂?你老娘没教你怎么样做媳妇?”

  她总算明白了,姜步虚真要把她当成老婆。

  “我……宁可死!”她尖叫,强忍痛楚一蹦而起。

  “又撤野吗?”姜步虚重新揪住她的胸襟,仰按在桌上:“你这身漂亮华丽的劲装,不适宜下厨房,我先给你剥掉,下厨房一定要像个下厨的……”

  “不……要……”她死按住挺秀的酥胸,以免衣衫被剥除,哭泣着尖叫:“饶……我……”

  “饶你不得,你一定要像个听话的老婆……”

  小天井人影纵落,微风飒然。

  宝蓝色光芒入目,四海游龙及时赶到了。

  “好哇!护花使者来了。”姜步虚揪起孟姑娘,跃出天井道:“你来晚了,你这条蹩龙!”

  四海游龙追丢了一见魂飞,回头寻找孟姑娘,当然白费工夫,心中一动,便直奔姜步虚的小屋。

  两人本来就打算前来的,猜想孟姑娘可能先来了。

  跳落天井,便看到敞开的堂屋内光景。

  “你这混蛋该死:“四海游龙眼都红了,愤怒地拉开马步,双爪移动徐徐接近:“你把孟姑娘怎样了?你该死一千次,你……”

  “去你娘的蛋!”姜步虚也拉开马步,摆出最平常的双盘手徐徐移位破口大骂:“她已经是我的老婆,你管我把她怎样了?要我死一千次?你是什么东西!马不知脸长……来得好!”

  两人疯狂地扑上了,拳拳着肉,爪爪及体,看谁先力竭气散功消,看谁能重击对方的要害。

  每一击皆真力澎湃,劲道如山,记记凶狠落实。

  小天井窄小,有如鼠斗于窟,力大者胜,任何花招技巧皆无用武之地,丈余宽见方的小天井那能施展,只能用最原始,最笨拙的蛮劲决胜负。

  忍痛倚在门内侧观战的孟姑娘,被这场斗牛式的疯狂斗殴惊得直冒冷汗。

  她在想:“假使姜步虚用这种方式揍她,结果如何?”

  她不敢想结果,感到浑身的肌骨更疼痛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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